蒋晓城贸然的话让余时中郁闷了一整个晚上,连被杜孝之塞了好几只醉虾都没有反抗,闷声不吭的缩在一边咀嚼。
再后来,他的精神一直恍恍惚惚的,旁人说什幺话都入不了耳,肯定是吃那几只醉虾给醺的,都是杜先生的错。
「怎幺了?吃撑了?」他深埋在柔软的床单上,直想跌入梦乡中不要醒来,偏有人要扰乱他的耳跟。
「没有……」今晚的状况太超乎他的预期,余时中还没想明白,他的胳膊就被一股温柔的力道扯进温热的怀抱里。
当脸颊撞到厚实的胸膛,他才迷迷糊糊得睁开眼。
拥着他的男人感受到他微弱的挣扎,伸长手臂绕过他的腰肢,让他枕在自己的肩上,就着相偎的姿势把怀里睡眼惺忪的人儿托起来,并拉开床头的檯灯。
微灯暧暧点清周围的视野,余时中才模模糊糊找回记忆的片段,他只记得杜孝之把他抱上床了,晚餐的酒精像未燃尽的烟火在脑中烧落最后的余灰。
他想起来在饭桌上的对话。
食府竟然重新开张了,不但换了老闆,还扩大成高级酒店的规模。
当年食府还只是企业大楼底下附属餐厅的时候,其所位在的商业高级地段,因为土地徵收弊案闹得满城风雨,食府立即遭勒令停业,没多久就黯淡倒闭,余时中以为这辈子再也吃不到食府的桂花糕。
徵收弊案这四个字,余时中愤恨得牙关都要咬碎了,想他父亲清廉一世,却因为这件弊案受尽多少汙衊的声浪和法律的控告,而楼青云居然在坐拥整个海城的掌治权后,反过来以从长计议的姿态,把那间他亲手打造又亲手毁掉的食府,重新扶植成政府的经济建设,为他势在必得的政途,又添上一笔光鲜亮丽的政绩。
在他利用他与父亲一手创立的食府狠狠反咬父亲一口之后,楼青云他怎幺敢,又怎幺能够?
余时中的双颊瞬间倾涌出沸腾的血气,许是因为酒精,又或是太过愤怒的缘故,余时中觉得燥热异常,他想解开衬衣的釦子,赫然发现指缝间的质料滑腻腻一片,不知道何时被换上了睡衣。
他想他刚刚肯定是醉透了,不然怎幺会连被宽衣解带的记忆都没有。
「别解。」
余时中感觉杜孝之温厚的掌心正紧紧包覆着他哆嗦不停的手,富有磁性的声音低不可测。
肌肤彷彿有火在焚烧的他怎幺会肯,余时中不耐得扭动身体,摩擦另一个同样火热的身躯,试图逃离这焚身的焦躁。
推拉间,碍事的被单滑落至地,冷冽的空气直接撕开余时中的肌肤,冷的猝不及防的他直打颤,冷得他又清醒了十分,惊觉这栋久无人居的老房子内根本没有空调。
现在三月的春,就算外头百花齐放,也盖不住浓郁的寒气。
他挣脱男人纠缠的手臂要去捡掉落的被子,哪想杜孝之反手搂住他的腰,把虚软无力的他猛然拉回怀中。
蹦的一声,床的晃动令余时中心悸不已。
杜孝之炙热的体温密合得吸附他的后背,与前衿刺骨的凉意相比,温暖得好像男人传来的温度不是藉着肌肤,而是贴在心上。
反差让余时中大力得颤抖,下意识往内缩紧身体。
这无疑取悦了身后的男人,见怀里的人不再挣扎,他伸过左手覆盖余时中大半的身子,右手牢牢扣在腰间,以强势而不强迫的姿态,不再让怀抱里的青年有逃脱的余地。
相拥的温度在发酵,余时中闭起双眼,他感到心安又惶恐,想放纵自己在万劫不复的温柔里闭上眼,又怕溺毙。
这样痛苦又情难自禁的安全感,让余时中又怕又怒。
怕他又会耽溺,又会再次摔烂他遍体鳞伤的心,怒他不管遭遇几次惨忍的别离,还是会飞蛾扑火般撞进去,再一次,又一次。
他彷彿又回到那间破旧的小房间,即使是炎夏的高温也暖和不了的小房间,更别说寒冬里夹不住风霜的楼壁,他一直都睡在地下室,唯一的被褥铺给母亲后,他就只剩下一张薄毯。
严严寒冬,他除了这张单薄的暖意,其余的温暖都来自一个厚实的怀抱。骨头相抵的厮摩,肌肤相触的黏腻,嗑磨人劣质地板,湿臭的空气,以及心窝贴紧心窝的拥抱,跟现在一模一样。
彷彿母亲包覆着孩子,彷彿抓紧最后一根救命草般,相依相存。
他还记得,那个拥抱他的男人临睡前不是对他说晚安,而是明天见。
「睡吧,明天再说。」杜孝之浅浅的吐息也是暖的,余时中本来就犯晕,听着他的话不一会就沉沉入睡。
寒窖般的老宅卧室,只余一盏微灯,和一到比微光还低微的视线,凝视一方,久久不退。
余时中醒来的时候发现在自己躺在一张豪华的大床上,彻底傻了眼。
仔细一看,床头上繁丽的浮雕,和周围夸张的绒布床帘,余时中才从被封印在角如果】..落的记忆捞出一些不堪回首的画面。
他第一次主动去找杜孝之,就是在这栋房子,确切的说,这间卧室……的这张床上,当时的狼狈、羞愤以及屈辱,余时中死也不想再回想第二遍。
他摸摸身上的睡衣,丝质好到折不出皱痕,最奇怪的是它完好无缺的挂在应该在的位置,身体也没有任何不适。
余时中又傻眼了,没记错他昨天是醉透了,那位蓝西装的蒋先生带来的葡萄酒就跟他本人一样高贵而霸道,一般来说他是不喝酒的,要不是听到昨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