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想到柳中捷,显然有些自找没趣,但她还是忍不住想。忍不住回想自己怎样从一个少不经事的少女,变成了如今这个心机无限深的妇人。是柳中捷把她变成这样的,但又何尝不是她自己呢?她也想胜,她也不甘心。
人如果每天被同一件事束缚着,终归会有一天想拼命掌握住自己的命运。因此这种恍惚感,被她自己安慰成不适应。
柳中捷还在等着她的回信。自从他去了封地,他们的沟通都是通过传信,不敢用信鸽,只能偷偷派遣最心腹的人。她没有一天不心惊胆颤,她甚至在脑海中幻想着某一天柳汉洲发现了这个惊天的秘密。
不过——至少两个孩子确实是柳家的后代,真的有那么一天,自己以死谢罪,应该能保住两个孩子吧。
“你稍微忍忍,马上就要完了。”柳汉洲轻声说,怕她害怕,因为她的手摸上去那么冰冷。
“陛下放心。”她微微一笑。
一套繁琐的礼仪终于尘埃落定了,她已经接受了很多的祝福,实在是累了。
“皇后累了的话,今天便早些歇息,睡个好觉吧,朕今日便不去你那里打扰你了,朕要批阅一些奏章,就在御书房睡了。”
“陛下还是要注意身体,千万别太辛苦。”
“皇后总是那般体贴,能找到你,确实是朕最大的幸运。”
胡依寒莞尔一笑。她终于有时间和空隙,给他回信了。
柳中捷收到信的时候,正和柳振直一同下棋。
“吃!”
“三哥,真是妙,我怎么也赢不了三哥啊。”柳振直挠挠头。
柳中捷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这么些年,总算如愿以偿。以后便不能轻视她了,她可是皇后娘娘了。”
柳振直笑起来,“恭喜三哥。”
“可是很忧心的一件事是,柳伴溪也不知道是不是走了神仙运,我以为他必死无疑了这次,没想到那个当年给父皇诊病的神医云游到访,被不觉居士请到宫中了,说是他的病正一天天好转似的。”
“那怕什么,父皇不册封凯儿和旋儿,怕是有意以后立为太子呢?”
柳中捷站起身来,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事情不像你想的那么简单。柳伴溪自小以来,一直独得父皇疼爱,无人能及。这次没有那个神医,父皇定会立凯儿或者旋儿中的一个为储君,但有了这个神医,那可真的说不定了——”
“那可就麻烦了。”柳振直狠狠地说,“都怪那个什么神医,什么节骨眼上出现不好,偏偏赶到现在。”
柳中捷笑起来,“这件事倒也好办,如果他死了,柳伴溪不就也会跟着死了么?”
“三哥是说······”
“我们苦心经营,到了今天这一步,必须做两手准备。最简单的自然是除掉柳伴溪,这样没有人能和我们抢。万一他命大撑过了这一关······至少我们也要先发制人,不能这样等着。
你我现在都不在朝中,虽然宫中有几个亲信,但信息传达过来毕竟已经不是第一手的消息了,很多事便成了不可控的。我们不能不早做打算。”
“三哥有什么吩咐尽管说。”
“联系熊英,做好起兵准备,我们要来他个措手不及,到时候有皇后作为内应,事情应该能成。”
“三哥真的决定好了?”
“嗯,即便柳伴溪命大一时没死,也是病恹恹的,如果父皇驾崩,我们又有兵,那些善变的大臣们,自然会归附到我们这里。”
“三哥,这件事可是一去便回不了头了,如果失败了······”
“我们在这两处封地,也只是个闲散的王爷,还要接受朝廷官员的检查,和软禁又有什么区别呢?振直,你怎么还不明白呢?难道你不希望早些让你母亲过好日子么?她在宫里,和你相聚的时间便更少了吧,深宫寂寞,我们等得,她老人家也等不得了。”
柳振直的眼泪瞬间涌上了眼眶,“三哥,既然当初你那般信任振直,振直便跟着你走,豁出去了,江山政权也都是靠拼来的,当年父皇和他的兄弟还争得鲜血直流呢。”
柳中捷笑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四弟啊,我的弟弟,你能这么想,三哥简直太欣慰了。事成之后,三哥定不会亏待你。”
“我信三哥。”柳振直伸出手来握住了柳中捷的手。
“眼下你抓紧去办吧,能让柳伴溪快点死还是最好的办法,熊英那边筹划准备着就是了,你也知道失败是什么下场的,所以我们不能失败。”
柳振直咬咬牙,“我明白,三哥,那我去了。”
柳中捷笑起来,“去吧。”
☆、先下手未必为强
伴溪做了一个梦。
梦中她背着一个很重很重的东西,有些模糊,看不清,像是一块石头,又像是很重的背囊。她在一条很长很长的路上走,忽然看到了一个女孩子的背影。
那背影转身,对着她笑得格外甜。她不住揉眼睛,终于看清了,眼前那人是缪期。缪期穿着一身素白的衣服,向她伸出手来。
她有些急,她很怕一不小心,便错过了缪期,她在后头大叫着:“缪期,等等我!”但是缪期好像听不进她的话,依然自顾自地小跑着,时不时回头看看她,就像示意她抓紧跟上。
她伸出手,一把抓住了缪期的手。“你别跑了,跟我回去吧。”
被抓住手的缪期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