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内普离开了房间。哈利慢慢地从冥想盆升了上来,他躺在校长办公室的地板上,看着空荡荡的邓布利多肖像,手上斯内普的血已经干涸。
他果然应该看一看,看一看有所改变以后斯内普是什么样子。这让斯内普的离开变得更加沉重、更加难以接受。而且,新的谜题出现在眼前。邓布利多是什么意思呢?“最伟大的利益有人替我去完成了,而我现在争取的,是最渺小的那些东西……一定要按我说的做,不管怎样……走下去。”
最伟大的利益是指打败伏地魔么?那么与之相对的,最渺小的东西是什么?在战争之中渺小的、脆弱的、轻易就能够被毁去的……为什么到了这一步,邓布利多仍然认为他会撑不住,仍然不忘叮嘱“一定要按我说的做”、“不管怎样……走下去”?
到底会发生什么?
校长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打开了,德拉科站在门口,昏暗之中看不清他的脸。但是哈利就是感觉到沉寂的哀伤,感觉到德拉科担忧的目光。他慢慢从地板上坐了起来,用一只胳膊撑着自己,看着德拉科。
德拉科说话了。
“哈利。”他说,“别去礼堂了吧。”
第260章
“英雄奥多被抬回故乡,抬到他儿时熟悉的地方。帽子翻过来,入土安葬;魔杖折两段,多么悲伤。”
哈利再次走进了礼堂。礼堂和他刚刚离开的时候对比并没有什么不同。幸存者三五成群地站着,互相搂抱在一起。伤员集中在高台上,庞弗雷夫人和一群助手在给他们治疗。费伦泽已经能站立起来了,脸色苍白虚弱。死者在礼堂中央躺成一排,韦斯莱一家仍然围在那里。
“哈利。”德拉科轻轻握着哈利的手,感受到手心满是冰冷的汗水。哈利轻轻挣开德拉科,一步一挪地走向礼堂中央。
弗雷德已经没有站在那里了,他跪了下去,跪在他兄弟的脑袋边。赫敏拥抱着金妮,于是哈利看见科林就躺在乔治旁边。德拉科从后面伸手,徒劳地想捂住哈利的眼睛。哈利一言不发地甩开他的手,也跪了下去。
他跪在小天狼星旁眑u 小天狼星和乔治之间,是莱姆斯和唐克斯?/p>
他们都面色苍白,和同在此列的斯内普一样一动不动,看上去很宁静。哈利似乎就被这宁静冻住了,他的脸色和亡者一样苍白。
空间仿佛也凝固了,只有时间还在流逝。
德拉科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好,他知道哈利一路走来就是为了眼前的亡者。然而时间如此残忍,广厦万千,顷刻毁于一旦。他想起一年级时在自己怀里哭的男孩,想起当时仅仅是一场噩梦就将他摧残到怎样的程度。他小心地抬起手,像是去触碰一场虚无的梦一样,轻轻按住哈利的肩膀。
哈利说话了。他仍然僵直地跪在小天狼星旁眑u 只是跪着,没有敢去伸手碰一下k的目光一遍遍地在他已经看过一次的亡者脸上徘徊,然后在德拉科按上他肩膀的一刻,他说话了?/p>
“发生了什么?”他问,“乔治是怎么回事?”
“是贝拉特里克斯……”弗雷德痛苦地说,“乔治挡住了我,他……”
“小天狼星呢?”
“也……”
哈利没有再问其他人的事。他开始站起来,却因为跪得太久两腿发麻。德拉科扶了他一把,他没有拒绝,只是握紧了手中的山楂木魔杖。
翠绿的眼睛一片黯然,就像是日落了。
德拉科抱住了哈利。他用力地抱住哈利,像是此时此刻就要把他融入自己的骨血里。他几乎是乞求,轻声道:“哭出来……哈利,哭出来……”
金妮不知道什么时候趴到了科林身上,温热的脸和泪水都贴着冰冷的胸膛。赫敏啜泣着,眼睛里噙着泪水,转身靠在了罗恩怀里。
“哭出来,哈利。”德拉科还在说,“哭出来……”
哈利把脑袋抵在德拉科的肩膀上,笔直地站立着。他站得那样直,以至于低垂的、显得悲伤的脑袋如此突兀。他的眼角一片赤红,眼睛里布满血丝。不知道什么时候划破的额角已经停止渗血,但是血沿着他眼角坠落,干涸在皮肤上像是凝固的泪滴。德拉科无声地安慰着他,握着魔杖的手垂在身侧,空着的那只放在哈利轻轻颤抖的脊背上,一动不动。
“哭出来。”他再次说,终于感觉到肩膀微微润s-hi,“哭出来,哈利。”
可能有一辈子那么长的时间,哈利在德拉科肩膀上用力的辗转了几下。然后他退开些,一手轻轻抵着德拉科的肩膀,勉强提了提唇角。他把蹭到额头的眼镜戴好,用手指抹去上面稀薄的水光,脸上干涸的血迹已经磨碎。
“我没事。”哈利说。他后撤一步,离开德拉科的怀抱,重新站直,像是一把锋利坚韧的宝剑。
“我还有事要做。”他说,“是不是所有人都在这里了?”
德拉科紧抿着唇,点了点头。
“很好。”
哈利干脆利落地转身,一步步走到了高台上。伤者看着他,哈利注意到拉文德·布朗靠在一个角落,对他微笑了一下。
哈利也回了一个微笑,或者说就只是扯了扯嘴角。然后他面对整个礼堂,刻意地不去看中央的死者。他举起魔杖,对准自己,念道:“声音洪亮。”
“请大家安静一下。”他说,“我想说几句话。”
礼堂里的嘈杂渐渐停了,每个人都望着哈利。礼堂的火光照着他们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