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衍憬也愣住了,他没想到,困扰他这么久的高山,就在他一没留意间,就被人彻底铲平了,而且那人还送了他马车,免他步行跋涉。
时钺送海衍憬的这份生辰礼不可谓不贵重!海侯爷对海二少说,“可不许忘了时大夫的这份恩情。”加上治好他腿那次,可真的是恩同再造。
海衍憬垂下眼帘,有些漫不经心的回,“怎么会?”他怎么会忘了时钺?他会好好、好好的记着他!
海二少再次听到时钺的消息,是在一别六年后。当时他站在城楼上,一边无聊擦拭他的剑,一边赏不知有何乐趣可言的风景。
他喜欢站在城楼上,因为够高,看的也够远。不论在哪里,他总是习惯站在高处,然后俯视下方,这会让他的心情变得很好。
他想过很多次他重逢时钺的情景,在他走过的每一个地方,都曾有过这样的幻想。他甚至想象过他们相遇后各种模式的剧情发展,可惜最后又都被他一一推翻,虽然不想承认,可他永远想象不出,真正的时钺会对他有什么反应。
经过六年无数次的期待和失望,海衍憬以为自己早已被折腾的水火不侵,可终于知道时钺出现那一刻,他还是猛的心神摇晃了一下。
海衍憬顿了一下,又继续低头擦他的剑,吩咐道,“去,把人给我请、过、来!”说到最后他还是忍不住磨了磨牙。
海将军觉得自己冷静极了,他甚至从来没想过自己还可以这样冷静。可惜他越来越敷衍的动作,越来越不稳的气息还是暴露了他的真正情绪。
时钺被人找到然后态度强势不容分说的请他去见人的时候还以为碰到了医闹,他细细思索了三秒,觉得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淡定地跟人走了。
看到海衍憬的时候,时钺莫名有些怅惘和失落,一别经年时光匆匆,回首已是物是人非事事休。
时钺见对方久久不语,率先开口道,“好巧。”眼神淡漠,语气极是疏离。
海衍憬的怒意在看到时钺后不受控制的一点点升腾,他看着时钺对他与看陌生人毫无二致的眼神,面上不动声色,却暗暗咬起了牙根,良久,他轻笑了下,“是,真巧。”回应时钺的话,语气却说不出的讽刺。
接着海衍憬倏的脸色一沉,冷冷盯着时钺,“你就没什么要对我说的?六年前?”他甚至难得宽容的提醒了一句。
时钺条件反射的疑惑眼神看他,“我有什么好说——”脑中电光火石的一闪,蓦地想起他当初离开前海衍憬对他那种奇怪的态度和自说自的话,他略有些吃惊的看着海衍憬,该不是……他想的那样……吧?
海衍憬自然不会注意不到时钺的表情变化,气的眼前都有些发黑,只觉气血翻涌的厉害,他狠狠闭了下眼,很好!他竟是从来没有想到,时钺原来从未将他当初的话放在心上,原来这些年的寻找与等待只是他一个人的自作多情。
不过海衍憬很快平复了情绪,他声音微带嘶哑,缓缓道,“当年是我没说清楚,那现在我再问一次,你要不要,与我一起?”
这不带情绪的询问让时钺听的有些慎得慌,他艰难道,“抱歉,我没想到……”你居然真的是认真的,还认真了这么多年。
时钺性格一向温和,这导致他几乎不会冲动,做事从来思虑周全,也就很少会有自责的时候,可此时他是真的为眼前之人感到难过,为自己当初不曾正视的感情与一走了之作结的残忍,为眼前这一看就不知历经了多少风雨才成长成如今模样的青年。
“也就是不愿?”海衍憬冷声打断。
时钺没说完的话就这样卡在嘴边,一时语塞。
海衍憬固自点了点头,仿佛不把时钺的答案放在心上,他目光远望,看着城楼下,“怎么说你对我也算是有救命之恩,我不会逼你什么。”
不知道是不是时钺的错觉,明明是再正常不过的表态,却让他隐隐有些不安。
“所以。”海衍憬加重字音,然后貌不经意的回头瞥了时钺一眼,突然出手。
不知从哪里弄来的绳子被海衍憬甩出一端,绕过时钺的脚腕又重新回到他的手里,然后他顺着力道狠狠一拽再一甩。
如果是五年前的时钺碰到这种突发状况或许尚有反抗的能力,然而此刻的时钺只有被动的脚下不稳眼前一花即刻天旋地转起来这一个结果。
“你说,你就这么掉下去会怎样?”海衍憬似乎心情不错的问。他一手用绳子扣住时钺一只脚腕,还在上面打了一个结,而刚刚那番动作下来,竟是几乎将时钺整个人倒着扔了下去,只余脚腕以下的部分还在城楼上。
海衍憬当然不会真的松手,不过这四五丈高的城楼用来吓唬吓唬人还真的是毫无压力。
时钺不顾凉意让背紧紧贴着墙壁,指甲几乎深陷进墙缝里,从刚一看到眼前倒置的景色他就忙闭上了眼,脸色从最初的发白,渐渐趋于毫无血色。
明知道不会有事,却抑制不住全身的紧张感,鲜有人知道,时钺其实惧高,天生的,他也做过许多尝试和努力,却都没能改变这一点,索性就不在意了,他没想到还会有这一天。时钺几乎要忍不住颤抖起来,不知是惧的还是凉的。
“所以,你要不要重新想一想,刚才的回答。”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