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士们都该是精神奕奕的!
将士们都该是为自己能守着这边塞而自傲的。
可吃过好粮,才知道以前过的是什么日子。
尝过甜味,才知道苦味是多么难熬。
他不是怕吃苦,可若是这苦不值得呢?
“我父亲一生征战沙场,从未喊过一生不值当。”洪川的爱马噗嗤,口中喷出了一股气,惹得那些官员心中惊颤。
他父亲,当朝的将军,守在边塞不知多少年。
皇家的嘉奖少一半他父亲不在意,家中妻子少受点荣耀他也不在意。
可他看着他父亲因为兄弟们战亡红了眼眶,回头余下的人连一月后的粮都没有着落。他都恨不得摇着他父亲,逼着他前来京城。
前来京城问问那帝王可有心?
“但当所有人都觉得不值当的时候,就不再是他能愚忠的时候了。”洪川这般说着,语气低沉下去,全然不像是普通小将,“而是帝王该还债的时候。”
即便萧子鸿不举旗上京,边塞那些个谋士,那些个将领,也会心甘情愿拥戴着一位将军,从北方一路杀到京城。
京城,脆不可挡。
原本一切是不至于如此的。
先皇对将士哪里有如今这般忽视。
他们这群人围着京城,有心一些早发现不对了,可这帝王脑中除了要替自己宠妃报仇之外,脑中里里外外就剩下了仙丹。
前者调动了京城中大部分的守城将士,后者……
呵。
自作死,谁又能拦得住呢?
至于在京城的那几位皇子。
洪川回想着谋士们对那些个皇子的评价,嘴边的嘲讽意味浓重到压都压不下。
和他一道长大的萧子鸿,至少有一副君主该有的样子。
除了年纪太小了点。
但是洪川也年纪小。
洪川如此年纪就力大无穷还能上场杀敌,萧子鸿凭什么就不能还未及冠就成为一国之君?
群臣们说不出话来反驳,一是由于他们心中清楚得很,帝王换一个,他们却是不一定换的;二是洪川手中的兵,随时将弓箭矛头对准着他们,但凡他们不安分一些,就会没命。
所有都在静候着,京城皇宫的宫殿中,一场百年少有的更替。
……
皇宫大殿外如今气氛很是压抑。
战马喘息着,吐出的气在寒冷的空气中,起成雾。
蹄声有节奏,半点不曾凌乱。
将士们时不时禁不住想要将视线投入到宫殿内,想看着紧闭殿门的里头发生着什么事。
可以猜测,可心惊胆战,总有不安。
而殿内,无论是地上还是柱子上,亦或者是人衣物上,都沾染上了鲜血。
腥味夹杂着浓郁的胭脂香气,搭配着檀香和淡淡硝烟气,凝聚成能让人作呕的味道。
让人听不明白的话,从中心唯一活着的人口中说出,传递到了宫殿的每一个角落,传到了门口每个人耳中。
颠来倒去,不成逻辑。
这人已经疯了。
萧子鸿见过这一幕,他想了很多回,重新再看到这么一幕,他会是什么样一个表情呢?那位帝王又会是怎么样的表情呢?
第一次见时,他就站在众人的保护中,稍带有点远遥望着那位帝王。
荒唐。
或者说荒诞。
满地宫中女子的尸体,还有那帝王宝剑上坠落于地的血,彻彻底底告知着大殿里每一个人,也告知着整个天下,面前这位早就不再是一位明君了。昏庸、无能、暴虐、沉迷声色、无心朝政。
一切明君的反义词几乎都能用到面前这位帝王身上。
别说这位帝王现在还彻底疯了。
被那些丹药闹疯,也是被萧子鸿一步步逼疯。
萧子鸿曾经想过,要是没到这一步,他或许还能给面前的人最后一丝面子,当一位无权无势的太上皇安度晚年。
可惜面前的帝王并不要。
萧子鸿只要不在京城,对外都说自己姓萧。
萧不是国姓,是母姓。
是她本就混着边疆血的母亲的姓,也是给他带来了不同于这皇宫里大多数人容貌的姓。
这位帝王,是他的父亲,也是这天下的王,却不曾好好做好一位帝王该做的事。他当初一度不曾明白,为什么坐在唯一的位置上,能比任何人更容易做任何事的帝王,会是这样的。
到后来他渐渐明白了何为帝王。
可他终究从未原谅过这位帝王。
也打从心里,不承认这位帝王。
殿内烛火还是亮堂的,宫女们还是按照规矩,在这个宫殿内准时点上了烛火。一切都自然到好似不曾有这场杀戮,不该有这场逆反。
这时候多问什么都是没有意义的。
如果说曾经的萧子鸿有一万句话想要替母妃,想要替自己问这个帝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