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常秋话刚出口,喉间就涌上了一股血腥之气,萧靖言看到他身体猛地摇晃了一下,慌忙上前将他扶住。萧常秋本就体弱,又在许南风面前跪了许久,这一怒之下气急攻心,身体再也强撑不住,倒在了萧靖言怀中。
“父亲!父亲——!”
一时之间整个辰国公府上下又乱成了一片,府上的下人们闻声赶来,但他们谁也不知道萧靖言的身份,见他抱着萧常秋叫父亲,都以为是外头闯进来的疯子。萧靖言没有武功在身,没挣扎两下就被府上的侍卫按倒在地上,他眼睁睁看着萧常秋被众人抬进屋子,而自己却被拦在外头求入无门,任他如何解释央求都无人搭理。
他就像是一个弃儿,连一个真正的身份都不配拥有。
这难道就是报应吗?
跪坐在萧府门前的萧靖言面容惨淡地望着那扇紧闭的大门,到了这个时候他反而哭不出来了,他只想笑,笑他自己,因为他自己就像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他不知道自己在那里跪了多久,一直到天色昏沉,远处隐隐传来雷声,一道白色的闪电刺痛了他的眼睛他才从恍惚中惊醒过来。滂沱的大雨倾盆而下,他抬起头望着晦暗不明的天际,这时一柄伞在他顶上徐徐撑开,他望着那伞面上的泼墨白梅,不觉身子猛地一颤。
“萧公子还打算在这里跪多久?”
“原来你什么都知道……”
许南风淡淡地笑了笑:“我们何不回去再谈?”
“回去?回哪里去?”
萧靖言在看到许南风出现的一刹那就什么都明白了。突然出现的君疏月,父亲的反常,还有被劫持一空的冰牢……
“天下之大,你好像只有我那里可以容身了。”
“你对父亲说了什么?”
许南风伸手掸了掸自己肩头的落雨,神情漠漠道:“当日你是怎么离间我与阿疏的,今日我便是怎么还你的。这一巴掌打得你很痛吗?”
“你果然……你很想我死是不是?那你杀了我啊!”
他话未说完就被许南风从地上一把拽了起来,许南风的眼睛里笑意褪尽,剩下的只有一层让人战栗的寒光。
“你想死?你挖去阿疏髌骨,把他关进冰牢日日折磨的时候,你想过自己的下场吗?当初我说过会待你如兄弟,所以我对你没有一丝保留,你又是如何待我?你明知道阿疏比我的命更重要,你却利用我的信任伤害他!萧靖言,我恨不得把你千刀万剐!”
“南风……”
萧靖言忽地眼神一沉,可是没等他咬住自己的舌头就被许南风狠狠扼住脖子,他几乎没用什么力气就卸下了萧靖言下巴,从他口中将那暗藏的□□挖了出来。
“我们还有很多账要一笔一笔清算,不急,我们慢慢来。”
萧靖言此刻已经无法挣扎了,他惨淡的双眸里倒映着许南风那双狠厉而冷酷的面孔,和他记忆中那个温和爱笑的吝啬老板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其实白舒歌说的不对,比起君疏月,许南风才是真正可怕的那个人。他对于爱恨都有着太深的执念,所以他会为了君疏月成为这世上最温柔的情人,也会为了君疏月成为这世上最凶残的暴君。
“别伤害我父亲……我求你……”
萧靖言挣扎着抓住许南风的衣角哀声苦求:“他时日无多,求你……”
“你放心,我一定会替你,好好‘孝顺’他的。”
第76章 绝地求生
君疏月望着床榻上的另一个自己,这个身体已经被折损得遍体鳞伤,也许除了那张面孔以外,这身上根本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
他自己受过的伤他倒是不怕面对,真正让他担心的是许南风。许南风平日看上去平和如风,似乎对什么都很淡然,但对于认定的事却偏执得近乎疯魔。他当初就是害怕许南风承受不住所以才故意隐瞒了自己被刑囚折磨的事,但这件事终究还是暴露在了许南风的眼前,也几乎就此掀起一场血雨腥风。
一个时辰前,萧常秋因为许南风的暗示心生疑虑,派出暗卫前往冰牢一探究竟,没想到这才真正中了许南风的计。萧府的暗卫一行动就被许南风的人牢牢盯住,一路跟随之下终于找到了冰牢的所在。然而当他们杀入冰牢,把君疏月救出的时候,许南风看着君疏月身上那惨不忍睹的伤痕,几乎完全丧失了理智,亲手杀死了冰牢内外的所有守卫,当君疏月赶到的时候,只看到他神情漠然地站在一片尸山血海之上。
他被玉髓经反噬得越深,心性就变得越凶戾。自己现在还能勉强阻止他,可万一有一天连自己都阻止不了呢?
本以为君家的悲剧到了自己这一代终于可以结束了,却没想到最终报应到了自己深爱之人的身上。
君疏月坐在床边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这时他听到背后传来沙沙的脚步声,还未及回头就被身后的人猛地一把抱住。许南风从外面淋着雨回来,一身都是湿气,君疏月握住他的手,发现他的手冷得就像块冰。
“我把萧靖言给你带回来了。”
被他抱紧的时候,君疏月嗅到了他身上弥漫着的血腥之气,他想到那院满地的碎骨残尸,不禁心中微微一颤:“你杀了他?”
“他如此待你,杀了他岂不是便宜了他?”
“他与你有十多年的交情,你说过他把他当弟弟。”
“对,正因为我曾经那样信过他,可是他却骗了我,伤了你,所以我更加不能够原谅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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