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阿，都像是忘了，但谁都忘不了。

后来的某一天，扶桑偶然发现，楚云泽种下的那百株扶桑花，竟然存活了，虽没有开花，但它真真切切地活下来了。

扶桑很高兴，立即跑进营帐中扑进楚云泽怀里，笑道：“楚云泽，扶桑花活下来了，在这个地方，它竟然没有死掉！”话音落下扶桑才想起，自己好像没有必要这么开心。

楚云泽似是从未见过扶桑这般模样，愣了愣，也跟着笑道：“能存活就好，等它开花的时候，我们就离开这里。”

“离开这里？”扶桑没有听懂。

楚云泽揉揉他乌黑的发，莞尔道：“我没有远大的理想抱负，但我想与你共度此生这件事，永远都会记得。”

“话说得好听。”扶桑双颊红了红，分明开心得很，却依旧嘴硬道：“会说有何用，你若真那么想，就一定要做到阿，可别让我失望。”

楚云泽点头：“定不让你失望。”

楚云泽，多想让你看看扶桑花真正盛放的模样，每一朵花都是不同的生命，璀璨，美丽。只可惜，花开不久，终会凋谢，正如你我，永不能共度此生。

是夜。

楚云泽与扶桑都已沉沉睡下，四周安静得仿佛能听见他们平缓的呼吸。

谁知，待确定扶桑真真熟睡之后，楚云泽竟悠悠转醒，睁着一双狭长幽深的眼眸，望向身旁安静而美丽的人，他轻吻扶桑的眼角，替他抚平不知为何而紧皱的眉心，片刻之后，翻身下床，轻声走出营帐。

帐外浩浩荡荡立着两千余人，手持战矛，威风凛凛。

楚云泽走上前，从士兵手中接过自己的长剑，扬了扬手，转身远走，众人随后。

扶桑，最后一战，我不想告诉你，希望你也不要发现。

许是在楚云泽面前早已没了防备，许是听了楚云泽的话之后全然放下心来，扶桑竟直至第二日清晨时才发现，楚云泽早已不在身侧，偌大而空旷的边境，只余他一人。

“都走了，楚云泽也走了……”扶桑坐起身来，枕边冰凉一片，可见楚云泽已经走了很久。他苦笑一声，呢喃道：“要走就走阿，为何不告诉我。”

还未来得及悲伤，眼角瞥见桌边放着一纸信笺。

扶桑连忙起身，抓住救命稻草般握紧信笺。

他以为，楚云泽会在信中告诉他自己去了何处，但是并没有。

信中简简单单，只有一句话。

“待扶桑花开，我便凯旋归来。”

“笨蛋……”

扶桑握紧信笺：“花开时节早已过了，你要食言了。”

话毕，身形一闪，消失在原地。

扶桑料想过，战场上定会硝烟四起，满目狼藉，却不知……也会血流成河，满地残骸，无一生还。

是的，无一生还，不论敌我，全军覆没。

也或许包括……楚云泽。

“楚云泽……”扶桑慌了，一步一步，一点一点，寻找楚云泽的所在，脚下都是死不瞑目的尸身，他从未这般紧张过，一颗心揪到嗓子眼，仿佛随时都会跳出来：“楚云泽你快出来，别让我找不到你啊，楚云泽！”

回答他的只有一声胜过一声的狂风，风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浓重血腥味。

扶桑的脚步不停，呼喊声亦不敢停：“楚云泽，你说要我等你回来，可我来找你了，你怎么就不见了？”不知不觉，声音中竟带了些哭腔，也许扶桑自己也未想到，楚云泽对他如此重要。

旭日转至夕阳，扶桑白皙的手已遍布血迹，不仅是旁人的，还有自己的，被尖锐的盔甲划出一道道地血痕，很疼，扶桑却浑然不觉，只轻声呢喃道：“你说过要回来的，别骗我。你还……”话未说完，却望见一抹熟悉的身影：“楚云泽！”扶桑不禁喊出声来，越过数具尸身，扑向楚云泽。

“楚云泽，我找到你了，找到你了。”连扶桑自己也不知，自己现在是悲哀，还是喜悦。他握紧楚云泽比自己还要冰冷的手，眼泪掉不停，却仍旧微笑哽咽道：“你真的没有走阿，被我找到了吧？我带你回去好不好？我们去成亲，去成亲阿，楚云泽。”

终是无人应答。

“楚云泽你说话。”扶桑伏在楚云泽胸前，已是筋疲力尽：“你看看我……”

扶桑，若是我死了，你可不要轻易忘记。

“你那么快就走了，我还没来得及记住你阿。”

扶桑，今生今世，我定要娶你为妻！

“楚云泽，你食言了，你怎可食言。”

我没有远大的理想抱负，但我想与你共度此生这件事，永远都会记得。

“记得有何用，你做不到，做不到，就是骗人的……”

那个人，有一双很漂亮的眼睛，很黑，黑到没有一丝杂质，看一眼就会深陷其中，有时候，他虽然在微笑，可偏偏就会觉得心疼。但他脾气很不好，分明善良得很，却不会做温柔的事情。而且阿，我不是很了解他，他身上好像有很多秘密，但他如果不说，我也不会去问，我只希望，他能永远都在我身边。

“你怎能这么自私，留我一人，孤独永世。”

是阿，我那么喜欢他，也不知，他喜不喜欢我。

扶桑终于哭出声来：“我喜欢你，很喜欢你，你还没有亲耳听我说阿，你醒过来听我说，多少遍都可以……你醒过来……云泽！”

沉默，宛若一把利剑，狠狠刺入扶桑胸口，鲜血直流，撕心裂肺，生不如死。

“因为我说见惯了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