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虽是这么说，大卫·芬奇每一个场景都要拍摄很多遍的独特习惯还是没有改。

再说一个令大卫·芬奇觉得有额外惊喜的，那就是莱昂纳多的表现超出了他的预期，在一些小细节上他的处理会给人眼前一亮的感觉，他有种演起戏来不疯魔不成活的架势。这不是说不说，只是有时候太入戏了，很容易就失控，这并不是只说说而已，在一场肉搏戏拍摄完后，莱昂纳多被发现原本只是染着道具组制作的血的地方，还在涓涓往外流血，众人才意识到那是他真流血了，当事人也是被提醒后才一抬手抹了一把血，瞬间就糊了那英俊的脸蛋一片，看起来更恐怖了，配合着他眼神里还没有褪去的亮光，竟然有种妖异感。

摄影棚里不知几个人看呆了，下一刻这妖异的青年就变成了做坏事被家长发现的中学生，脸上写满了“完蛋了”几个字。

这不像是在担心会毁容的样子吧？

这件事发生的当天下午，《搏击俱乐部》剧组摄影基地来了一位探班的。

这并不太稀奇，虽然《搏击俱乐部》采用了封闭式的拍摄方式，可并不是完全和外界隔绝联系的，偶尔还会有花絮流出，以保证这部电影的热度和关注度，公众们也对布拉德·皮特和莱昂纳多这样两位不同时期的好莱坞万人迷一起拍摄感到很新奇。除了媒体外，来剧组探班的名人也不是没有，像是布拉德·皮特现任女朋友“瑞秋”詹妮弗·安妮斯顿，他们现在正在热恋期，似乎还有结婚的打算，所以女方来探班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所以这次有拜访者，按理说剧组是该保持平常心的，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表现的很像是大惊小怪，可看在上帝以及全美利坚人民的份上，那可是自从遭遇车祸后就只出现在过公众面前一次的艾瑞克·泽维尔！那一次还是顶着压力，出来开媒体招待会，天知道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公众们和媒体们想他出面想得要死要活的，好吗？

摄影棚的演职人员们都在用极力压制住的隐晦目光，看向正在和导演大卫·芬奇寒暄的“珍稀人物”，似乎是看一眼就少一眼般。

这样的目光可真没办法再用隐晦来形容了，被捎带的导演都感受到了，更何况是“身残志坚”的顾青呢，他就转过头来朝着摄影棚里的演职人员们稍微一颔首，还附带了一个仿佛带着圣光的微笑，成功的让被辐射的人们变成…惊弓之鸟。

始作俑者却神情自若的转回头去，朝着表情变得很微妙的大卫·芬奇柔声道：“我再次感到抱歉，芬奇先生。”

大卫·芬奇连忙说：“千万别这么说，你没有打扰到我们，我们今天白天的戏份已经拍完了。”不仅如此，他还下意识的降低了音量，还尽可能的让自己的姿态变得再真诚一些。

芬奇导演会有这样近乎小心翼翼的姿态，原因并不是他不敢得罪亿万富翁兼好莱坞明日大佬什么的，而是现在的ex工业继承人看上去就有这种让人柔化的能力。这并不是因为他现在坐着轮椅，最起码这一点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他现在面容清瘦，原本的金发也变长了，几乎及肩了，原本如大海般磅礴无边的眼睛也变得更加平和，像是最碧色平静的那一汪海水聚集起来，安静的时候还不是很明显，可等他笑起来的时候仿佛有圣光，让人不自觉的就平和了下来。

很难想象吧，他是导演眼里扮演放荡不羁、难以控制甚至还有反社会暴力倾向的泰勒的最理想人选。反正在场的人基本上都没办法把现在布拉德·皮特展现出的泰勒，和看起来下一刻变成天使也不会让人觉得奇怪的顾青联系到一起，但还是有人例外的，莱昂纳多看到这样的顾青就像跟见了鬼一样。

在避开了其他人窥视的目光，就他们俩独处的时候，莱昂纳多也用那种看到珍稀动物的目光看着顾青，神情非常复杂，过了半晌他按捺不住抒发出了自己心目中强烈的疑惑：“艾瑞克，你到底是怎么办到的？我是说你在外人面前那种，我不好形容，反正我是觉得很违和——”

顾青好心的帮他把下半句补充了下：“你是说我表里不一？”

“唔，”莱昂纳多摆出一副认真思考的模样，觉得这么说也不是不可以。他想着凑近顾青想仔细观察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就被顾青睨了一眼，莱昂纳多觉得他现在就是他平常见到的样子了，所以他就得出个结论，“我是说在刚才那种情况下，你那时候看起来就像个纯粹的好人，浑身都散发着温暖人心的光芒，但那并不是真正的你，你懂我说的意思吧？”

顾青发出了个无意义的单音节，还拖长了调子，在莱昂纳多亮晶晶的渴望认同的眼睛注视下，煞有介事的说：“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一定是因为我不是个纯粹的好人的缘故。”

莱昂纳多顿时就抗议了：“艾瑞克，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顾青收起了他那“道貌岸然”的姿态，问道：“你的伤怎么样了？”

说起这个来莱昂纳多就整个人耷拉了下来，他就知道不好交代嘛，可莱昂纳多没想到顾青就直接来片场看他了，他真的没想到，在摄影棚里看到顾青时还以为他出现幻觉了呢。

至于他有没有在心中荡漾的尖叫，那就只有莱昂纳多自己知道了。反正被顾青问起后，莱昂纳多就故作大气又淡定的说：“就还好啦，我当时都没有意识到，没感觉到疼，你就不用再操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