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垂着脑袋研究谢老板皮鞋上的那块污渍,认错态度空前的良好,还主动提出要写检讨书。谢老板被他噎了一秒,又骂:“别整天油腔滑调的!”可惜后期软绵绵的,被他一打断再也没有原先的气势,最终让他写一千字检讨书并且在班会课上大声朗读出来,没记档案。
苏峻平下定决心要发奋做个好学生,点点头,还轻手轻脚带上门才走。
早上是两节连堂英语课,按照惯例是考试。
苏峻平回来的时候,陈一霖正在帮他把试卷对折,按页码顺序叠放好,一见他靠近就像接了什么烫手山芋,猛地丢到他桌上,低头去做卷子。
苏峻平再见他,只一天时间心性就发生了极大的变化。他昨天对陈一霖说不清的愤怒、怨恨突然被一瓢水泼了一下,淡了不少。在生死面前,那些情绪就是小孩子的别扭,幼稚又可笑。可毕竟只是冲淡而并非消失,他见陈一霖甩开他卷子的动作心里头咯噔一下,钻出一股不悦的泉水,哼了一声坐下,也不睬他。
事后才听说这次的完形填空是四级的材料,难的他抓耳挠腮,别说单词不知道,连文章咀嚼两遍也不晓得作者到底想说什么。他惯性的想去要陈一霖的答案,手在半空中硬生生停留,又飞快的缩了回去。
“不能再这样抄作业了!”他对自己说,“让老妈省点心吧!”
可独立的结果是痛苦又漫长的,当发现四个单词一个都不认识,或者每个单词都认识但结合上下文一看都觉得不通顺的时候,几乎让人奔溃。
苏峻平绞尽脑汁也就做了个位数,剩下的都是他绞尽脑汁的捕捉灵感蒙的。
由于完形填空浪费了大量时间,他做英语本来就比旁人慢,当“雌孔雀”喊收卷的时候他还有两篇阅读理解和改错没做,哦,对,还有前面的选择题没涂卡。
按照平常苏峻平自然是心宽的拿陈一霖的抄一下,可这次,他咬咬牙,宁可自己瞎填也不愿意依靠别人。
他壮士断腕般交上去的时候,是有那么一点雀跃的。即便是猜的,那也是他自己的技术,苏峻平脑海中甚至不切实际的想过自己蒙的对了大半。
当然,运气哪会眷顾他这样的家伙。下午“雌孔雀”批完卷子,英语课代表就喊他去办公室。
“二十个阅读你错了十四个,啧,”“雌孔雀”扔开他的答题卡,喝了口茶压压火气,“信不信我一脚踩下去对的都比你多?”
苏峻平一声不吭,看着自己的机读卡半响,垂下了眼睛说:“我想成绩变好一点。”
“雌孔雀”愣了两秒钟,苏峻平抬头就见她一扯嘴角,眼中浮现出一层薄薄的嘲讽。
她说:“就你啊?”
☆、第三十六章
那是,屈辱。
被人发自内心的瞧不起。
苏峻平当场就想翻脸,可“雌孔雀”一放下茶杯,变脸如翻书似的,和蔼地笑了笑说:“有心就好,把卷子拿回去订正一遍吧,现在还是高三的上半学期,加把劲来得及。”
很傻很天真的苏峻平听了这一番敷衍的谆谆教诲,还没来得及皱眉头又舒展开来,说谢谢老师。
出门前“雌孔雀”又补了一句:“不懂的问陈一霖。”
苏峻平心里头咯噔一下,想起陈一霖他一时间不知是什么心情。他回教室,英语课代表正好把这次的答题卡发下来,苏峻平瞄了同桌一眼,一百三十四。
人与人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他不想和陈一霖说话,就拿着卷子去问英语课代表,课代表被“雌孔雀”宠惯了,说起话来即便是无心的也有几分趾高气昂,而且她和陈一霖一个水平线,解释的点都是重难点,且速度奇快,苏峻平听得一知半解,手底下胡乱的记着笔记希望回去能仔细想想。
“那几个单词什么意思啊?”
“你自己去查字典,这个讲了也浪费时间。”
陈一霖刚把卷子订正完放到一旁,听罢又默不作声的捡了回来。
他把所有考单意思,用红笔写的端端正正,然后放在那沓书上,有半个角恰好落在苏峻平坐的那一侧。
下一节是体育课,可是那天下雨,变成了室内自修,苏峻平回来没多久陈一霖就抱着理综卷子去了办公室。苏峻平绕着头发看卷子,瞧了半天也不知道阅读理解为什么选这个,他把头发都绕打结了,忽然一阵凉风刮过,就听簌簌一声,一张卷子吹到了地上。
苏峻平弯腰去捡,发现是陈一霖的,上头用红笔写得十分详尽,他踌躇了几秒钟又放了回去,还把窗关上省得再被吹下来。
王文杰过了十分钟就喊闷热,强行开了窗户,苏峻平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到那只卷子上,他瞧陈一霖一时半会回不来,心虚半秒伸手跐溜一下把卷子给拽了下来。
他飞快的把上面的笔记抄好,又按照记忆中的位置放回去,这时才发现那张卷子歪向他。
苏峻平不可思议地想:“难道他是特意写给我的?”这个念头甫一出现就被他强硬的压了下去,苏峻平摇摇头,专心去研究卷子。
话说陈一霖在办公室磨蹭了二十分钟,算着苏峻平怎么也该抄完才姗姗来迟,带着室外的潮气坐下,苏峻平抽了抽鼻子,闻到了一点草木的香气。
两个人可谓是各怀心事,桌子的缝隙堪比小学的三八线,两方都规规矩矩不说一个字,可把旁人憋坏了,王文杰这闲不住的各个角度打听了一遍,一律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