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怕有毒?”
“最好有毒。”
“那真是可惜了。”宋玉哈哈大笑,为他夹好了菜,“吃吧,j-i鸭鱼r_ou_,都是御厨做的,我跟了皇上这么多年,还是有几分薄面的。”
“多谢。”冉小乐拿起筷子的手在空中停顿了一下,“宋公公,您知道,我临死之前最想吃的是什么吗?”
“什么?”
“不是这些玉盘珍馐,我想吃…肯德基。”
“什么j-i?”
“哈哈哈…”冉小乐只是低声笑了笑,掰下一只j-i腿狼吞虎咽起来,塞得满嘴流油,呜噜呜噜地说道:“罢了,挺好,挺好,挺好的。”
冉小乐想吃肯德基,一辈子都没有吃过的肯德基。工地有盒饭可以领,汉堡却要十块钱一个,他以前总是说,等发工资了,一次吃个够,等过生日了,一次吃个够,等领了稿费,一次吃个够。他永远在等,一直等,下次吧,再下一次吧,可直到死为止,他都找不到一个可以让他挥霍那一次的理由。
“公公,我敬您。”冉小乐打了个嗝,用油乎乎的手端起酒杯,“您身为一个太监,却能在这波谲云诡的宫廷中活下来,步步为营身居高位,我是佩服的。”
宋玉接过他递来的酒杯一饮而尽,“冉小乐,你身为市井草民,却能为保护一个人牺牲至此,咱家也是佩服的。”
“我没为谁牺牲,我说了,一切都是我做的。”
宋玉摇着头笑了笑,“随你吧。”
冉小乐有些微醺,倚靠在墙上懒洋洋地睇着宋玉,“公公为何亲自送我啊?”
宋玉挺直了身子端坐,目视着前方破败的铁窗,“你可知,当年咱家为何净身入宫么?”
“呵,穷呗。”
宋玉轻笑,“嗯,咱家上面有一个瘸了腿的老父,下面,有三个弟弟。”
“是么?”
“咱家入宫之时,才十二岁,就把什么念想都断了。”
“是么?”
“嗯,咱家指望一心伺候主子,能给弟弟们谋个好前程,教他们,莫要以咱家为耻。”
“不会的,他们感念你的恩情还来不及呢。”
宋玉苦笑,“是么?”
“嗯。”
“你看,这一晃几十年了,咱家刚伺候皇上的时候,他也只是一个牙牙学语的小不点,现在,他的五个皇子和三个公主都长大了,咱家也老了。”
“他不是好皇帝。”
“这和咱家没关系,做奴才的本分,就是肝脑涂地。”
“嗯,也是。”
宋玉清癯的脸上漾出一抹回味的笑容,却转瞬即逝。
“咱家从未后悔过。”
“是么?”
“嗯。”
云淡风轻,仿佛在诉说一个遥远而古老的故事。
“和我说这些做什么?”
“不做什么。”宋玉转头看向他,凄然一笑,“人这一辈子啊,明明都是身不由己,却偏偏也是被自己逼上了绝路。”
“我乐意。”
“我懂。”
“物伤其类么?”
“是。”宋玉又斟了一杯酒,双手敬上:“咱家不知道你说的那个j-i是什么,时间不多了,咱家不及准备,你莫要嫌弃。再喝一杯,咱家敬你。”
“哈哈哈…公公,我求您一件事。”
“什么?”
冉小乐转着酒杯,舔了舔嘴唇,艰难地说道:“我死之后,如果…我是说如果,方便的话,将我的尸身埋葬在城北的破庙外,哦,就是我杀国舅爷的那个破庙,有劳了。”
“为何?”
这样小安就能找到我了。
冉小乐喝了酒,好受了些,大呼了一口气,笑道:“好歹也是因那老东西而死,纪念一下。”
“好。”
“多谢。”
宋玉嗯了一声,站了起来,“咱家该走了,冉兄弟,一路走好。”
冉小乐释然一笑,“放心吧,就冲你这顿诚意满满的饭,若是我化成厉鬼,也只找箫睿索命,不找你。”
“那咱家自会护着圣上。”
“哈哈哈…”冉小乐挥了挥手,“快走吧你!臭太监!”
宋玉也大笑起来,“告辞。”
“公公。”
“嗯?”
“我祝您…善始,善终。”
宋玉脚步一滞,“嗯。”
宋玉走了,明日的他又会变回那个y-in狠毒辣的帝王心腹,又或许,他根本就从未改变过。
冉小乐兀自怔了半晌,拿起筷子沾了一些酒水,在地上写了两行字,倦意袭来,倒头便睡去了。
关山难越,谁悲失路之人?
萍水相逢,尽是他乡之客。
冉小安已经被绑好几日了,叶儿媚自从送他回来之后便再没出现过,不知道在打什么算盘。
蒋正为他揉了揉僵硬的手臂,端起碗舀了一勺粥送到了他的嘴边,“小安,吃、吃些东西吧。”
这几日皆是蒋正任劳任怨地照料他,冉小安并不想迁怒于他,勉强吃了一口,冷冷地问道:“你今日不当值?”
“本应当、当值的,今日街上热、闹,人手不、不够,但我和别人换、了班,晚上再、再去。”
“热闹?”
“嗯。”蒋正憨憨地笑了笑,为他擦了擦嘴角,“难、难得你有感、兴趣的事,不过这热闹你可凑、凑不得。”
“为何?”
“处决杀、杀人犯,还是火、刑,你小孩子家、家的,看到那种场面不、不好。”
冉小安一惊,颤声问道:“哪个…杀人犯?”
蒋正凑近了冉小安,低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