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鬼收为了徒弟。他的师父是个我行我素的吸血鬼,也是个好人。常年出没于各类疑案发生的地方做调查,有时是受雇,有时则是兴趣使然。师父很聪明,因为太聪明,时不时会掌握过多的秘密而陷自己于危急,却也总能化险为夷。
还有,他的师父与人结交,从不在意对方是人类还是吸血鬼。这在世人看来离经叛道,在自幼受到耳濡目染的薛眼中,却是理所当然。所以对身为吸血鬼的神父,他毫无畏惧,只有旺盛的好奇心。
你呢?你是怎么到这个教堂来的?
神父缄默不语。
就在薛以为这个问题也要像之前那些一样石沉大海时,对方开口了:有个故事,或许你愿意听。
什么故事?薛来了劲。
你对光荣之役了解多少?
光荣之役?少年愣了愣,我只知道我们赢了,但损失惨重。师父说这个名字很讽刺,因为我们赢得一点也不光荣
他这样说吗?欧尔维意味不明地笑了笑,他有没有告诉过你为什么呢?
没有。你知道为什么?
神父点了点头,像在哄不肯睡觉的孩子一般娓娓道来:战争末期,国库亏空,国家已经无力支持军备的供应。我们一直依赖于盟国的援助,但盟国出价昂贵,接受他们的恩惠只会让国家从此备受制约,完全落于劣势。
就在这个时候,有一天晚上,一个年轻的军人被派去交战两国的边境,执行勘察任务。他运气不好,刚一踏入敌军的领地就被发现了。那天晚上没有月亮,年轻人看不清脚下的路,身后的追兵不断朝他射击,他只得不辨方向地一个劲向前跑。不知过了多久,他突然一脚踏空,在黑暗中坠落下去。
神父停下了叙述。
薛听得入了迷:然后呢?他掉到了什么地方?
神父轻轻一笑:醒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躺在一座谷底的泥淖中,枪支早就丢了,身上全是擦伤,流了很多血,却没有大碍。抬头望去,只能看见一线蓝天,那更像是一个地底的巨坑,与外界的连接只有一条细缝。
他又累又冷,在泥淖中躺了半天,忽然听见有东西靠近的声音。他挣扎着坐起来,看见了那个东西。
很难辨别那究竟是腐烂了的人类,还是某种前所未见的怪异生物。那东西猛地将他扑倒在地,低头凑近他的伤口,疯狂地吸食起他的血液。
他试图反抗,拳头打在那东西的身体上,那东西却全无反应。但他似乎把它惹怒了。那东西狠狠地按着他的脑袋,将尖牙扎进了他的颈动脉
他的体温迅速降了下去,全身的每一寸骨头都在剧痛。意识恢复的时候,那东西已经不见了,而他还活着。他花了半天的时间爬回那巨坑的出口,钻出了地面。伸手一摸,怀里还剩了几颗手榴弹,他就将它们全部扔了进去。
片刻的沉默。薛有所预感般屏息噤声,直到神父重新开口:
然后,他意识到自己开始惧怕阳光。渐渐地,他发现自己的精力比任何时候都要充沛,但对鲜血的饥渴却愈演愈烈
他就这样,成了吸血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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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结束了。
过了一会,薛才艰难地组织起语言:咬他的那个也是吸血鬼吗?
不知道。
那他后来怎么样了呢?
后来么神父又勾起凉薄的唇角,下次见面时,我或许会告诉你。
薛失望地睁大眼:为什么现在不能讲?
冰冷的手指落在头顶上。
薛瞳孔微缩。神父的手指缓缓滑过他的额头、眉眼、鼻梁、嘴唇,直至下颚,似乎在量度他的脸庞,却又蕴含着随时可以爆发的危险力量。
仿佛过了一世纪,那手指终于收了回去。
神父轻轻睁开失明的双眸:再见了,薛。
少年的心脏突然攥紧,只觉得那深艳的双瞳中隐隐映着灾难的预兆。
他几乎是凭着本能后退几步,耳边传来神父带笑的声音:我们后会有期。
薛猛地转身,飞也似地冲出了教堂。紊乱的脚步敲出激越重奏,唱诗班的哀歌成了绝唱。
心中的不安感在疯狂地叠加,他循着来时的路线一路飞奔,一岁岁年少光阴伴着心跳声轰然撞击耳鼓,又被甩落身后。
然后
他看见了街道前方蜿蜒一路的血迹。大量鲜血正失控地涌来,暗沉的颜色昭示着不同于人类的特征。
目光前移,鲜血的尽头,是一堆零落的尸块。
头颅独独滚落一边,恰让他看见那张熟悉入骨的,年轻的面庞。
师父!!!!!!!
13.请求
师父!!!!!!!
顾泽喊完这一集的最后一句台词,不由得皱了皱眉。
不是音色的问题,也不是语气的原因。这声嘶喊拖得极长,到最后还破了音。破音在这种情况下是被允许的,因为可以恰到好处地诠释出人物的绝望。
没有差错。但就是有哪里不对劲。
如同挥出一拳却未曾落到实处,程式化的呐喊声里,只透出平板的空洞与无力感。搭配着画面中薛目眦欲裂的表情,说不出地违和。
眼见着控制室里的工作人员已经开始进行收尾,身边的其他声优也陆续向门口走去,顾泽干咳一声,抬手打开了对讲耳麦:抱歉,刚才那最后一句,能不能让我重录一遍?
工作人员手上的动作一停,隔着玻璃向他看过来:对不起,正式录音中没出现明显失误的话,我们是不进行返工的。制作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