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浅浅的水洼抖了抖身体,我在一块干燥的石头上尽量蜷缩起来维持热量,趁着这个时间顺便理清了前后的一些事情。我想那天晚上我应该是死了,不然现在也不可能成一只猫,我不知道从我死后到这只猫苏醒中间经过了多长时间,如果猜的不错的话,今年应该是闷油瓶离开的第三个年头。
我没有心情去管其他的事,在逃出来瞬间我认出了周围熟悉的景色,是杭州,而且离我的铺子并不算远。
这三年里我接手了三叔的生意,慢慢把失去的盘口都收了回来,手底下不能说干干净净,但起码也亲自培养出了一批能够信任的伙计。这其中手腕是非有不可的,说实话我真的不是适合干这行的人,也几乎没有谁能依靠,在尽量不伤害人命的基础上要做到这些事并不容易。但毕竟还是挺过来了,吴小佛爷的称呼已经取代从前的小三爷,成了他们小动作之前需要掂量三分的名号。
而这次终究没能撑过去。
我知道一直都有人在身后盯着我,等我露出破绽或者做出什么蠢事抓到把柄就会立刻动手,在这次去长白山之前我只带了批伙计,没有跟胖子小花他们提这件事,一来我只是照例每年上山看一次,二来他们都各自有自己的事情要做,犯不着费时间跟着我从大老远过来。
还是错了一步,这个明显的习惯害了我手下的那批伙计,也害了我自己。
不知道胖子他们哪天发现我失踪或者干脆是死掉腐烂的尸体会有什么感想,这种事情他最好管严自己的嘴巴瞒过我爸妈,几年以后等闷油瓶从青铜门里出来了也要想方设法骗过去,绝对不能告诉他。不过转头一想说不定那家伙又偷摸着格了次盘,出来的时候冷眼一瞥来一句“你是谁”,这种事放在从前或许还会有点难过,现在心里可能还有点窃喜,反正我都没了也不怕他不认得。
迷迷糊糊这样想着睡了一觉,再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完全变黑,我哈欠着站起身往周围看了看,夜市小摊已经摆了起来,食物的香气刺激了我的神经,在游荡了近两天以后终于觉得自己早就饥肠辘辘。
不是我不想吃东西,从前在斗里的时候也没工夫挑拣哪种压缩饼干比较好吃,现在的杭州应该差不多正处在七八月份的时候,翻垃圾桶的事情对我来说实在是有些下不了口,虽然自己现在是猫应该要有点自觉,放宽点食物的限制还没到要命的地步,但由于我闻着一股馊味就觉得反胃,估计吃下去也要吐出来。
我歪头看了看身上已经结痂的伤口,腿上应该伤到筋骨了,不过疼痛还在可以忍受的范围之内,短时间的逃跑应该不成问题。
深吸了一口气转身溜进了一个烧烤摊的推车底下,我趴在地上从缝隙里看着来往人的鞋子。但毕竟视野宽度有限,从这里没办法看到上面有什么,于是挑了个人稍微少点的时候探出脑袋偷偷往两边望,正好看见了一个卖包子的小铺正在匆匆忙忙收拾东西,蒸笼里白净的包子腾腾地冒着热气。
我心道抱歉,同时盘算着偷偷拿几个包子应该损失不了他多少,他只是遇上了只口味格调比较高的猫而已。转念一想这可能要成为我以后生活的常态了,就算我叼着钱机智跑到烤摊前面用眼神示意他要什么,估计也不会有谁真把东西给我包好,顺便送一句欢迎下次惠顾。
就算只是猫我也不能这么干脆地饿死自己,天知道下次再醒过来的时候我会在哪里,一只猫我还有信心混到胖子或者小花那里混几天,万一投不好进了什么水生动物的身,就真的连哭都没地方哭去。
更何况,我还是有些私心的。就算到了今天这个地步,我也不愿意放弃还挂念的一些东西。至少在我死的时候,杀我的人已经戴上了吴邪的面具,如果让这些家伙混进我的生活,算计我身边的人,我甚至不敢去想会有什么后果。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在一切都没有成为事实之前,彻底地结束它。
不过现在的问题是先捞个温饱,要尽快适应猫的生活。
我深吸了一口气将前肢前探同时伏下身体,目光在收拾东西的家伙身上转悠半天,终于在他把一笼笼的蒸屉往下卸到推车上的时候冲出来,凭借着猫的优势顺着推车支撑的轮子朝上攀爬,速度比我从前轻盈迅速许多,几乎听不到声音。就像是从前的我四肢从来没协调过,现在脑袋可以轻而易举调配它们,让这个身体在障碍物中间灵活穿梭。
从冲出到叼起包子,整套动作做下来只用了不到五秒的时间,我大概估了一下,推车的高度相比较我现在而言可能相当于一个人爬两三层楼的高度,这样算下来我竟然好像赚大发了?
我在心里笑了笑把这个奇怪的结论从脑子里丢了出去,就算身体灵活了很多,损失也是无法估计的,幸好的是从前的记忆和意识都保留了下来。
叼着包子眼睛一瞟旁边摊开的白色塑料袋,就着把包子装了进去,双眼盯着前面背对着自己的人的动作,继续又装了几个当做明天的粮食,转身咬起袋子就窜了下去。
离开夜市的时候从身后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