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晋风接过药碗,看了看干干净净的碗底,松了口气,叮嘱道:“早点休息吧。”
车轮辘辘,沈羲沉在微微的震动和摇晃中苏醒,睁开眼,视野里依旧一片黑暗。
略微沉下的心蓦地一跳,沈羲沉立刻意识到什么,猛然坐起,怒从中来:“你带我去哪?!”
“药谷。”车厢里啪嗒一声,有人合上书本,淡然回答。
☆、药谷
“……你疯了?!”沈羲沉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
萧淮夜将那方窄窄的册子拢进袖内后,波澜不惊地抬头:“饿不饿?”
……
这种一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感觉真是……沈羲沉心头的愤怒掺杂进几分无奈,听着萧淮夜命人备膳,半响,脸色不霁道:“你这样把我带出京城,属公然挟持朝廷官员……”话说到一半,蓦地想起萧淮夜和景睿他们的关系,他悻悻地闭了嘴。
“教主,沈公子。”熟悉的女声落进耳中,沈羲沉颇为意外:“疏影?”
“是。”疏影一双美目在沈羲沉看上去有些失神的眼睛处轻轻一扫,立刻恭顺地低下头去。
萧淮夜示意她退下后,低头看了看案几上摆放的清点小食,挑了一个径直递到沈羲沉唇边:“张嘴。”
沈羲沉顿时浑身一滞,头皮竟然麻了下。
“……都是按你的口味做的。”萧淮夜固执地注视着他,握着筷子不动。
“我自己来。”隐约有那么几分僵持的意味弥漫开,沈羲沉想了想,皱起眉伸手触碰大概是那块食物的位置。
指尖似乎擦到对方冰冷的骨节,沈羲沉顿了顿,随即下一刻,手却被人自然地牵过,那块有些潮湿的软糯糕点放到掌心。
耳边接着浮起类似瓷器碰触的声响,沈羲沉慢吞吞地吃着东西,食而无味。
“别噎着。”温热的茶杯又被塞进手里,听着萧淮夜仔细的嘱咐,沈羲沉摸着光滑的杯身,动作忽然一顿,“你下药了?”
气氛在霎时间降到冰冷的最低点,压抑,一触即发般。
许久。长筷落在碗沿,叮得一声轻鸣。
萧淮夜的声音干脆而隐忍:“是。”
“这里(指刚刚吃的食物)也有?”沈羲沉问着,讥诮地勾起嘴角。
萧淮夜晦明难辨的眼神落在他脸上,沉吟着,确定着,缓缓开口:“我不会让你有机会离开。”
“呵。”沈羲沉冷笑,将发凉的茶水一饮而尽,“萧教主真是越来越颠覆我的认知。”软禁?下药?还有什么?
萧淮夜轻而易举就能从那张朝思暮想的脸上觅出明显的抵触,那一瞬间,甚至有些迷茫,然而,也只是一瞬间,他转开的面孔上依旧是完美的毫无表情,好像从心底泛起的刺痛都只是错觉,“……等把你治好……就送你回京。”
茶水微凉的余味还在胃里扩散,沈羲沉沉默着,双手却不自觉紧紧攥握成拳。
药谷位于低凹地带,谷口巧妙地开辟在两山交连之处,周边树木丛生,交互掩映,使得入口极为狭窄。天云教的马车没有办法直行通过,所以一行人到这里,必须骑马或步行前进。
通过谷口,脚下是一条笔直的仅容二三人并行的小路,路边大抵是药田,生长着齐腰的不知名植物,放眼望去,绿油油的药田绵延到远处起伏的山脉之下,各色花朵间杂着点缀在这片药田上,宛如一条铺开的美丽锦毯。
阳光正好,撒在身上暖和而舒服。嗅着风里的清香,沈羲沉心情舒畅许多,只是眼前漆黑一片,颇为遗憾。
之前,坚定地在谷口拒绝了萧淮夜骑马带他的要求,一番争执后,萧淮夜同意让他一个人骑马,但安排了很多人在边上注意着以防意外,沈羲沉对此嗤之以鼻。
事实上,牵着马走在一边的除了萧教主还能有谁,天云教的人个个识趣地目不斜视,假装什么都没看到。
一行人沿着开始起伏弯曲的上坡路复走了大概不到一里路,几座交错的竹屋映入眼帘。
屋前细细的篱笆内,有个清瘦的身影正低着头认真捣药,听到马匹嘶鸣,疑惑的抬起头,当他看见为首的俊美男子后,清秀的面庞顿时涨得通红,扔下药杵,激动地飞奔而出:“萧大哥!”
沈羲沉心头突突地跳了几下。
“萧大哥!你终于来看我了!”苏安眼神发亮,满脸都是掩盖不住的欣喜,而等他的视线顺着萧淮夜手里的缰绳看上去的时候,那股喜悦和因此产生的一点点自傲感瞬间都被掐得一点不剩。
“……沈……”苏安张了张嘴,笑容僵在脸上,脑中一片紊乱着,眼神不由在他们二人身上来回看着,猝不及防地手足无措。
萧淮夜直接开口:“你去向药王通知一声,说我求见药王。”
“……啊”苏安愣了愣,回过神来,“萧大哥你是来看柳堂主的吗?”
萧淮夜颔首:“主为求医。”
“求医?”苏安一惊,“你生病了?!”
“……不是。”萧淮夜皱起眉,不耐,“去通报吧。”
苏安心里有些发凉,点点头,转身往里走,不是萧淮夜,那……是沈羲沉?!苏安用力地咬着嘴唇,眼眶发红,又是沈羲沉!又是他!!!
忍不住恨恨地踢了路边的小石子一脚,苏安整理了下情绪,进了间竹屋,向自己的师傅通报。
江湖上大概总会有个神医般的存在。这类神医深居简出,要么常怀慈悲,要么脾气古怪,但是一出手,没有治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