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窥视其他人的样子,赫然瞥见旁边神采奕奕的七珋仰头钦佩地盯着以暮,两手还兴奋到握紧拳头不住颤抖,彷彿随时都想冲上去捧住那位凶恶祭司的脚背亲吻一样——这时罗洛德觉得状况不太对劲;再看看彷彿在回忆自己过往人生、然后为过去犯下的错事感到痛心疾首的卡崔克,他开始为同伴的精神状态感到忧心;接着又瞅见摸着后脑、一脸我的队长如此不成材真是丢脸的席斯,不禁怀疑自己在同伴心中的地位;最后目光落在以暮脸上,年轻的脸庞带着宛如布道中的大神官般庄严神情,真让他有种自惭形秽的感觉。
种种诡异景象令罗洛德心里兴起一股不详的预感。
拜托清醒的不要只有我一个啊……好歹我也是你们名义上的队长啊!
罗洛德内心的祈祷显然无法上达天听,当然也无法传达给曾一起出生入死多次的同伴们,更不能被这位理应聆听万物祷告的祭司听到。
以暮双手合十,简单地对他们比了个手势,「很好,看来你们都知道自己造的孽了,我代替所有受害者原谅你们这些腐朽之材,相信主神也会接受你们的悔意。」
四人被温暖的光芒笼罩,不管是遍布手臂的灼伤,还是深可见骨的撕裂伤——瞬间就愈合了。
「喔……真是厉害吶。」卡崔克拆开绷带,看着自己完好的手赞叹,「看来日神官所言不虚。」
席斯不住地点头,「能得到协会与日神殿的大力推荐,能力果然不同一般。」方才对以暮的不满全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罗洛德想起当时的情况,「原来那个叫做推荐吗?」强迫推销还差不多!
但即使罗洛德嘴上这么说,但他确实拥有让人无法挑剔的治愈能力——问题是他吐出来的言语造成的精神损伤远远超过ròu_tǐ啊!那些无形的伤痕要怎么治疗?
以暮满意地颔首,象是点醒了几位冥顽不灵的蠢蛋一样笑着,「很好,现在就是要把过去那宛若烂泥里挣扎打滚、人渣一般的自己给忘了,给我彻头彻尾改善自己的作战方式!抱着绝对不会有人来帮我的心态冲上去!」
「是!」除了罗洛德以外的三人异口同声喊道。
「喂……这种心态完全不是团队合作要有的吧?」罗洛德连忙开口,可惜完全被忽略。
「明天开始训练!目标是七天内击败那只黑龙!」
「是!」
「就算你们腿断了也要给我爬起来!手废了也要用嘴咬着武器上!」
「是!」
「还有负责抚慰我——这个为你们百般操劳、劳心劳力的祭司受损的心灵与身体!用尽一切!」
「是!」
「等等,最后那条是什么?抚慰什么?用什么抚慰?你们这样想都不想地答应好吗?谁要负责这种事?」罗洛德的疑问依然没人回答。
把人臭骂一顿后又对他们施展效果卓越的治疗术,现在还用这种洗脑式的精神喊话,这家伙是哪来的新兴宗教教祖?受不了的罗洛德提高音量,「我说你们……是不是哪里搞错了?」
回答他的却是以暮冷冷扫过去的视线。
「你们队长大人刚有说话吗?」
「我只是想问……」
「不,没有!」其余三人异口同声。
搞什么?你们这三个吃里扒外的家伙!把我以前替你们垫付的酒钱都吐出来!混蛋!
「你刚刚有说话吗?啊?」以暮居高临下地瞪着坐在木椅上的罗洛德。
「不,没有。」罗洛德摇头,在内心哀悼所剩不多的自尊与勇气,还有众叛亲离的自己。
以暮愉悦地点头,脸上带着胜利者的笑,「很好,现在给我滚回房间,碍眼。」
七珋终于把脸上的绷带拆完,露出少年稚嫩的脸庞,双眼燃着忠实虔诚信徒的狂热,开口说话:「太棒了——以暮大人!你果然好厉害啊!请务必用尽一切调教我!请尽情践踏我的自尊吧!」他一边说着一边抱住以暮的脚,忘我地蹭着,接着再被以暮一脚踢开。
罗洛德的头哐地一声撞在木质桌面上。
2
翌日夜晚,在外头奔波整天的罗洛德终于可以回到旅馆好好休息,他不顾自己满身大汗,瘫软在白色的床单上。
现在这张不甚柔软、躺上去还会有嘎嘎声的破床媲美国王睡的华美羽毛床,他再也不想起来,谁敢吵他……他就跟那人拼命……就算是那个该死的祭司也——他就算了。
他趴在枕头上,迷迷糊糊地想想着今天到底做了什么事。
今天一大早,四人跟着盛气凌人的以暮来到冒险者协会。
原本在协会内要接工作的冒险者们,在看到这位宛若瘟神化身的金发祭司出现时,每个人——比罗洛德还高大的男人亦然——都像受到惊吓的贵族仕女般一边尖叫一边仓皇逃走,没多久只剩下流着冷汗、满脸铁青、想跑也不能跑的协会人员留在原地,用视死如归的表情盯着他们。
你们到底让我请了什么牛鬼蛇神啊?原来这个祭司这么恶名昭彰吗?他是不是该好好跟协会交流一下新的讯息?
看到这副景象,罗洛德不禁想抓着协会人员质问——你他妈的我有欠你们钱吗?
他该缴的会费、刊登费、中介费……一毛都没少过啊!这个王八蛋协会!
造成这悲惨景象的始作俑者倒是大为满意地点头,「很好,他们跑光了更好办。」以暮还讽刺地对逃亡的背影摆摆手,像在驱赶什么动物一样,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