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像是卢图城里该出现的声音。
院子外的一阵马蹄声惊起了他们敏感的警觉。
迦夜立刻把浮楼拉走,藏在了院子围墙的背后,即使隔着墙壁,还是能听清外面的大路上,一群马匹经过的声音,大约有十人左右。
马蹄声远去,最终就在他们院子的不远处停了下来,应该是在寻找旅社。
卢图城不可能有这么十几号人马浩浩荡荡的在城里游玩,他们也不曾听闻马匹运货会送来城里,都是在城郊就停了下来,他们居然能闯进来,那只有一个可能——这难道是皇室的军队?
他们也许是西去以后,从南至东寻找了数月,再一路赶来北部的。
有皇室军队的人打探肤色白皙的年轻人的下落,这件事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到底想要怎么样?想要把他捉回去谋害吗?
浮楼神色一紧,这是不是意味着,他们又要离开这里。回到皇城,也许能利用左将军的势力帮助他恢复皇子的身份……
迦夜走出院子探了探。路边果然有不知情的百姓在讨论,那十几号马匹与侍卫果真是皇室的军队,他们肩上有特定的披风与徽章,还带着护卫队独特的头饰与佩剑,百姓也都能一眼认出,只是他们不知道为何会来到卢图而已,于是都议论纷纷,出来看热闹,人头也淹没了迦夜的存在。
回到民居,浮楼已经紧闭大门,拉好了窗帘,不想和外界有太多的接触,好像军队的这批人一来,院子里更热闹了,是他的错觉吗?
“……迦夜。”浮楼唤了一声,他坐在床边,不安到了极点,“他们竟然追到了这里?”
一声闷响,迦夜拉开了衣柜木门,里面的衣物和生活品不多,他很快便将东西全部抬出来扔在了床上。
迦夜喘了喘气,冷静道,“我们走吧。”
看着床上的杂物,浮楼缓不过神,“走?”
不料迦夜迅速地收拾起东西,斩钉截铁道:“连夜出逃,我记得今晚有一批前往毗荼的马车。”
他经常帮忙运货,所以也关注着这方面的事。所幸军队的人刚落脚,天色又临近夜晚,他们应该会直接休息,不会忙着去追查每一辆马车的进出,过了今晚也许就不行了。
浮楼觉得自己听错了,他慌张地按住迦夜整理行囊的手背,“不会吧,那我们现在?”
“现在就走。”迦夜毫不犹豫地甩开他的手,继续打点着所有的东西,一一放入包裹中。
浮楼呆住,发怔地看着这张他们居住了数月的大床,以及小小的屋子里的家具。他期待的,果然好似梦幻一样要消失得无影无踪。
看着迦夜整理完,浮楼带着颤声,“我不想走……”
浮楼之前不是想回到皇城查清楚这件事吗?他们逃了这么久,他怎么可能不想回去?迦夜严厉地看着他。
“你怎么回事?”
“我觉得和你在这里一起生活很好,我不想走了。”
什么?
迦夜难以置信地微睁眼,却很快说服自己平静。
他又问:
“你今天不是说很想早点回到皇城吗?”
浮楼咽了口气,紧抓着床单,几乎不敢看他。
“那是我骗你的,我根本不想这么快走,我们好不容易在这里过了一段安稳日子,不是挺快乐的吗?……而且我回去的话,达沙肯定会陷入危险的,你不是很担心他吗?我们就一直在这里呆着不好吗?我们马都卖了能逃到哪里去?”
接踵而来的问话,硬生生地搅乱迦夜简单的思维。他只不过想要浮楼安全地回到属于他的地方,而这些“追兵”随时都有可能危及他的生命,他不可能不管。
他们是必须离开的,没有其他的选择。
浮楼也知道,这些人杀人时不会手软,曾经遭遇过的那一场灾难,不是一直让浮楼愧疚在心吗?
整理完,迦夜负着包裹,顺便将浮楼拉了起来。
“——你干什么?”浮楼禁不住大叫,他的手腕都被拽疼了。
这是他们相识以来,迦夜少有的强硬态度。
迦夜严肃的眼神紧紧盯住他,“你忘了自己的身份了吗?你的父王还在诃利的手里。”
浮楼用力推开,自己倒向一边,后退了好几步。他低落地笑道,彷如在自嘲,“那种父王,不要也罢。”
“……不能留下来,追兵已经追过来了。”迦夜放低了声音,重新牵起他的手,他其实并没有很用力,只是浮楼的内心却极力抗拒着这件事。
只是,他再怎么不愿意,他们也应该离开。
无论他怎么眷恋这里的生活,无论他多期望和迦夜在一起多久。
都是不可能的。
“……等等。”浮楼认命一般,嘴角带着苦涩的笑意,“我还没和那群孩子们告别……如果他们说漏嘴了,肯定会有危险……”
“先去小云家通知一声吧,明天让他转告其他孩子们。”迦夜微微点头。
“好……”
推门而出。
空荡的小屋里,顿时了无了生气。
他们紧忙跟认识的熟人打过招呼,又赶去了不远处的小云家。
所幸他们认识的人不算多,即使被查问,也不会牵连太多人才对。可是以防万一,一定要让这些孩子们守口如瓶,不能说出曾经认识他们的事,否则,就会像曾经在那间破庙里度过那惨烈的一晚一样……
小云家在地下,他们下楼敲了敲平房的门, 便有人匆匆跑来开门,一看正是小云,他的家人都在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