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扬清楚地看到韩川眼中的痛苦,深沉的好像是在无数个辗转反侧的夜晚咀嚼到流血。
“所以,你想试一试?”
韩川负手而立:“是。为了所谓的未来社会的幸福牺牲过去人活下去的可能性,这是自私的,可鄙的。我不愿意再做那些人的走狗,我要做我自己想做的事,我要救他们,哪怕只是一试。”
云扬沉默不语。
为了未来人而牺牲过去人的可能性?
“那你可能会消失的,也可能什么都改变不了。值得么?”
“值不值得,得问你自己。”韩川微微一笑,“你也有想改变的,怎么选取决于你。”
云扬再次沉默。
韩川的话给了他很大震撼,自己原来只是考虑到想要保护刘据,而韩川却考虑了无数个时空的人们的发展。换言之,他认为所有人,无论是古人还是未来人,都应该享有同等发展的可能性。
“我懂你的意思,但这事实上是不可能的。你们拥有我们无法抵挡的科技,没有什么能制约你们。”云扬想起望舒随手带自己穿越的情形,自己实在没有把握对抗他们。
韩川叹气:“所以,我也只能一试。”
云扬趴在桌子上,眼前的茶早就凉了,茶叶孤零零地飘在水面上。
“公子?公子?”
筱娟的声音?
云扬不情不愿地睁开眼:“筱娟啊,这天才刚亮,你叫我干嘛?”
筱娟脸色很苍白:“公子,韩大人找你。好像是,金人南侵了。”
云扬一下子清醒了:“南侵?不可能!这应该是十月多的事!现在才刚过年!”
“公子你在说什么?什么十月?”
“就是——”云扬这才想起筱娟只是普通人,赶忙道,“你不懂,快帮我更衣,我要见韩川!”
随便洗漱一下,云扬就冲进了韩川的书房,韩川正躺在椅子上,闭着眼睛,眉头紧锁。
“韩川,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金人会提前南侵?”云扬前脚刚跨进门内就问道。
韩川看起来有些烦躁:“我不知道。”
“不知道?那怎么办?”
韩川睁开眼:“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官家命我带兵出征,你得随我前去。”
云扬毫不犹豫:“那是当然!但是我觉得这件事实在蹊跷,你要做好万全准备。”
“哪里有什么万全之策?”韩川起身,“只怕是最坏的情况发生了。”
“什么意思?”
“原来也有过类似的情况,有人几乎要改变历史,但最后历史却悬崖勒马,莫名其妙地依旧按原有情况进行,那个穿越者也离奇死亡。简直就像,”韩川顿了顿,“历史有自己的生命一般。”
“历史有生命?”云扬几乎可以听见自己的心跳,“怎么可能?”
如果真是这样,那挡在他们面前的除了望舒等人,还有不可阻挡的,历史本身。
“没时间犹豫了。”韩川斩钉截铁道,“无论如何我已经没有退路!无论谁要我的命,我都得迎战!”
这一刻,无关恩怨,云扬第一次觉得眼前这个人很伟大。扪心自问,刚才那一刻他自己都萌生退意,而这个男人却依旧坚定,这一点他不如韩川。
所以,如果连韩川都做不到,那自己,真的能改变历史吗?
一望无垠的华北平原,对于宋朝人,既是繁华富饶的根基,也是难以阻挡蛮人铁蹄的噩梦。
桀骜不驯的黄河,在寒风凛冽中难得的安稳,像被冰封的狂蟒,安静中潜藏着危机。
云扬站在城墙上,茫然地看着城内军士训练,戎马倥偬的韩川没有时间搭理他,正在和部下探讨阻挡金人的对策。
战场瞬息万变,等他们赶到前线,金兵已经灭了定县,离东京开封不过十日路程。而且天险黄河冰封,金兵甚至可以率铁骑横渡黄河,之后便是一马平川,没有任何山川可以阻挡金人的践踏了。
从韩川日深的眉头纹里,云扬知道,问题很严重。
“监军大人!金人又在城门前叫阵了!他们现在围了城,我们没有支援,百姓已经开始易子而食了!”
“大人!不能再拖了!不如冲出去还有一线希望。”
“大人!开门迎战吧!我们不能等着被杀啊!”
“……”
韩川摇头:“不能出去。我们背靠皇城,若是贸然出城,就是中了金人的计,一旦有闪失,后果不堪设想。”
“那也不能——”
“没什么不能的,这是命令!”
不欢而散,。
云扬很担忧:“这样下去会哗变的。”
“我知道,但我只能这么做。”韩川揉着眉心,“最迟明早,金军就会攻城了。”
“你,你该不会是在拖延时间吧!”云扬突然想到一个恐怖的可能,“你只是想让开封更多人跑掉?你根本就不相信能抵御金兵是不是?”
韩川没有正面回答:“你回去休息吧。”
云扬急了:“你要拿中山府百姓的命换开封城里人的命?那你和望舒他们有什么区别?”
“我也不想!但计划赶不上变化!我只能两害相权取其轻!”韩川也忍不住怒火,吼道。
“你丫的也是个混蛋!懦夫!”云扬指着韩川的鼻子骂道,“你根本就是在说大话!混账!”
“说大话?你知道我为了这一战准备了多久吗?你知道我为了打赢强忍恶心拉拢蔡京之流的屈辱吗?我准备了这么多,换来这样的结局,你以为我愿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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