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他因长年出入黄泉地狱,意外生了悟心,得以窥探九曜命格,惊然发现,九曜天劫之日,便是他灰飞烟灭之时!
画面在这一刻,于心中定格,九曜望向还在出神观望回魂仙镜的柳慕庭,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当年他被灵道天君杀死的真相,他而今复生的真相,他有预感,他将会明白一切。
柳慕庭一直沉默地看着回魂仙镜,恨不得冲入镜中,再将昔时经历过的事情再走过一次,他而今什么都不记得,看着前生便好似在看一个陌生人一般,他觉得那感觉太过陌生,他想真真实实地去感受当年自己所承受过的苦痛,那样方是真实的。
回魂仙镜里忽而传出道道吵嚷之声,柳慕庭从出神中走出看过去,便见灵道天君怀里抱着什么东西,身披一件黑色披风,一直在靠双腿狂奔,而他身后是不断追赶他的阴卫,连黄泉之主也在后头追及呵斥,唤道:“何方贼子,胆敢窃我轮回玉盘,还不速速还来,饶你一命!”
轮回玉盘!又一次听到这东西,正在看镜的九曜再一次望向了柳慕庭,不,不会是真的!
“九曜……”柳慕庭浑身都在颤抖,他握住了九曜冰凉的手,脸上竟又流出了泪,“我感觉得到,我将要做一件极其痛苦的事……”
九曜狠咬双唇,沉默不言。
回魂仙镜上,灵道天君已然从黄泉地狱回到了仙界,马不停蹄地便去寻了蝶意,将他偷来的东西呈给蝶意看。
“你疯了!你竟将这东西窃走,你所谓何意!”蝶意大惊失色,拍桌站起。
灵道天君却是笑了:“我要逆天改命。”
“你……”蝶意颓然坐倒,直望灵道天君之颜,叹息一声,“你知晓如何用这东西么。”蝶意显然已无心劝道。
“知,”灵道天君笑容更甚,但看起来更像是在哭,“杀了他,将轮回玉盘嵌入他身,让其带着它复生。”
“复生,呵,你知晓轮回玉盘不会夺去人的记忆,他若复生,必会记得你诛他之日,值得么。”
“蝶意,爷爷为了你无悔付出,我也常常问他,值得么,他却只对我笑,从不说一句值得,你若有朝一日,你忆起前生,你会知道其中答案。”灵道天君低头看着那轮回玉盘,笑得更是苍白,“他记得更好,记得便会恨柳慕庭,复生后便不会再寻柳慕庭,那么便不会再有一个他为柳慕庭付出,不会再有一个他为了柳慕庭,灰、飞、烟、灭!”
蝶意为他所摄,久久不能言语,直待他将离之时,方出言挽留:“我帮你罢,是要瞒天过海,抑或是杀掉他,我都可帮你。”
“为何?”
“天命若改,花琅也会复生罢。”
浑身一震,灵道天君回眸一笑:“多谢。”
“不必谢我,我也想,见见那个爱我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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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幕光景一过,终将到了让彼此最痛心的时候,九曜定定地望着,望着那刻在心底的一幕:灵道天君毫不留情地将他诛于剑下,而后抱着他的尸首,失声痛哭……
真相浮于水面,九曜却毫无欣喜,只有宛若被人生生撕扯胸腔的剧痛,剧痛,剧痛!
灵道天君那一声痛哭,让望镜的众人心头哽塞,如被什么堵在了胸口,闷而难言。众灵跟着柳慕庭如此之久,何曾听他哭过,何曾见过他如此爱过。
“九曜,九曜,九曜啊!”镜内声声凄厉。镜外人泪流不绝。
“我竟然亲手杀了你……亲手杀了你……”柳慕庭连站立都不稳,直直地看着自己的掌心,“上边有你的血,你的,九曜。”
蓦地将人拥入怀中,九曜泪如决堤,当年被柳慕庭杀死之时,他恨他痛,都在看到昔日灵道天君的付出时,尽数消弭。
“快看!”荧烁一声惊呼,将抱头痛哭的两人神识拉回,回首一看,灵道天君竟然强从体内催出那缕九曜的命魂,重新灌入死去的狐身之身!之后,将轮回玉盘嵌入狐身,催动灵力,启动轮回玉盘。
“不!”双目龇裂,九曜几欲疯狂地冲入镜内,阻拦里头之人,但他又反应过来,里头的不过是个幻影,幻影。侧头望向惊愕的柳慕庭,又是泪而不停。
“九曜,九曜啊……我对不住你,对不住你……但这一切都是为了救你……”
“九曜……待你复生之后,忘了我,永远都莫要忆起我……”
镜中,含泪的痛楚之言不绝于耳,镜外,深知对方为自己付出的两人,难以言语。
他为救他被夺命魂,他为帮他逼出命魂,他又为他逆天改命重祭命魂……
当灵道天君痛哭的声音,被天兵天将降临的喧嚣吞没时,方只启动了一半的玉盘被生生打断,灵道天君骇然心惊,即刻将九曜尸身打散,连同碎裂的玉盘化成风拂去,自此,玉盘玉光一散,天地大变,却因启动不全,使得一切仅有部分发生变化。
在一旁观看的老仙人摇了摇头,解释道:“当年灵道天君逆天改命,却因天兵天将到来相阻,未能完全成功,以致人间万物,并非所有一切的时刻都回溯倒流,仅有部分同灵道天君所杀的妖狐相关之人和事发生了改变,亦即是说,但凡同妖狐有一定的联系的人连同他们的亲眷,都会因玉盘而发生时刻逆转,回到初生之时,但许多同妖狐毫无干系之人,便会毫无转变。而今是什么朝代?”
忽然问一个不着边的问题,柳慕庭迟疑了许久方言:“大夏王朝。”
“大夏?”溪璞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