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承眉头拧得死紧,脸色满是难以置信,他来会议室时电台已经给他发了筛选出来的沈家最新密报,如果叶丰年果真脱密成功,那么下一次在战场之上,他将取得巨大的主动权!
“少将,结果是不错的,”一个专家带头站起来,“但我想就几个问题,请教一下叶所。”
江承挑眉,示意他说。叶丰年也配合地走过去,回答了一部分技术性问题,江承对这些了解不多,虽然疑惑,但看那几个老人对结果表示了认可,觉得自己在这里多待也c-h-a不上话,就准备叫副官先走一步了。
——不料正在这时,叶丰年竟然被问住了。
全会议室的视线再次凝固在他身上,然而这一次叶丰年不再胸有成竹,白炽灯炙烤四周,晶亮的汗液从他鬓角滑落下来。
“这个……这个问题,我还没有想好,还待于进一步研究……”
“叶所,你的思路可行,但猜测角码数字工程量巨大,我们刚刚用同一种方法解读了前四封电报,得到的结果和你所得结果一致,但我们发现第五封就出了问题——他们似乎发现了这一漏洞,从而把角码数字打乱,你难道没有注意过这一点?”
江承诧异地去看他,问旁边的人:“怎么了,什么意思?前四封的方法第五封不能用了?”
张处小心地点点头:“差不多,王副质疑他的主要原因是,他没有针对第五封做新的推断,而事实上这是本周工作的重点,也是给以后的破译奠基的重要转折。”
王副已经站了起来,拿一卷白纸指着叶丰年道:“这简直是胡闹!欺世盗名!好啊,你在想,你说个可行的思路来给我们在座的各位听一听?”
“谁说的!这个密码就是无解!难道你作为副处就没有听过‘不可破解之密码’么!”
“反了你!”王副一拍桌子!
“现阶段不存在不可破解的密电,所谓不可破解,要么是加密方式复杂,需要海量计算,要么是完全随机,无法预测。但这两者目前都没有办法办到。”顾声在后面敲了敲桌子,出声发言道,“报告,我发现第五封包括最新的‘沈密’是以大不列颠军情九处透露的部分‘r计划’密码为原型改制的,正好我在英国出于兴趣对它研究过一阵,我想我可以试试破解。”
“什么?”江承抬头看了过去。
“当初我在三一学院时,他们的情报部门在学校招募人才,以当年期末的综合排名为序,给本部数学和物理学系前30%的学生出过题,其中就有以该项计划密码改编的数学题。”顾声推开椅子站起来,走到前面从王强兵手里拿过密报,“我看到‘沈密’时就觉得非常熟悉,几乎完全套用了同一个模型。”
张处站了起来:“你是……顾声?”
顾声点了点头,在那张纸上勾了两笔,放在他面前:“十二小时内破解最新密报和最近积压的部分。条件不高,由我代替叶丰年接管一所。”
夜色岑寂,白楼昏黄的灯光亮在夜幕之中,人影幢幢,三三两两地从楼里出来,各自上车离开。
顾声收起笔记,刚走出楼道,被从后面赶上来的江承抓住手臂一拖,用身体抵在他专车的车门上!
“江承!”
“你什么时候能听我一句?”江承逼近他,面色的神色说不清是恼怒还是失落,“加入情报处对你一点好处都没有,十二个小时,你以为你真是什么电码天才?你骗骗那些大老粗也就得了,剑桥根本就不把那些题目透露给外国学生,你根本不可能见过什么‘r计划’!你这么当着我的面说谎,你良心在哪里?”
顾声的视线转向别处,卷翘的睫毛在路灯下投下一层朦胧的y-in影。
他已经二十四五岁了,面庞也比从前更英气了些,然而暗淡的光线将那些锋利的线条都敛去,重新勾画出少年般柔和温润的眉眼,恍然又是当年初见,仿佛不谙世事的容颜。
这个人看上去干净无害的人亲手杀过人,刀尖舔过血,为他所热爱的东西付出过,也被人从内到外摧毁过,世事变迁,他却从来遵循他的意志,从没低过头。
“我关系不错的室友就是被招募的人之一,他觉得那两页题很有意思,背下来给我做的。”顾声推开他,冷笑道,“这下你满意了么?放开!”
“关系不错?”江承很想笑,心说你这样的个性能有关系不错的朋友,那真是瞎了眼了,眼看顾声就要走,连忙反手拉开车门:“喂喂喂,我送你!这里没有过路的车,我就送你回去总行吧?”
事实上光送回去还不行,江承理直气壮地要去公馆里面,美其名曰视察工作。
江承很想抓着顾声再跟自己说几句话,之前在红楼没来得及质问的,他自从看到他回来时的感受,以及这四年多来对他的想念,他甚至愿意抛弃之前所有抵牾,一切积压多年的情绪都似乎需要一个出口,然而顾声却不准备给他这个机会,连杯水也没给倒,自己扎进书房赶工,由着他在下面乱转。
顾声上楼时明确表示他很忙,让他不要靠近三楼书房,江承气急败坏地想这里他娘的是老子的地盘,怎么到自己的地盘还被人一下划出界限,说不许进就不许进了……然后还是灰溜溜地在一楼二楼四处看了看。
顾声的住处往往是没太多东西的,他在江家别苑时候是这样,到瀛州时也这样,像是随时就做好了准备漂泊的样子,放的很多就是书报杂志之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