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窸窣声起。
桐梓端着参茶过来,“太子殿下,时候不早了……”
南耀羽手里的动作一顿,转头瞥了眼手边上的参茶。
旁边的桐梓小心的抬眼看过去,看着南耀羽脸上似乎和平常一样淡然无痕的面容,心头不安陡然。
过了会儿,南耀羽挑眉,抬手端起,浅浅饮用。
桐梓悬着的一口气松了下来,躬身就想要先行告退。
突的,南耀羽开口。
“情形如何?”
桐梓一愣,没想到自家主子这会儿还惦着那位,忙应声,“自二小姐走后,太子妃一直寡言,刚才才算是被身边的侍婢逗笑了……”
南耀羽端着茶盏的动作一顿,转眸看他。
虽不置一词,桐梓也懂是主子在问他,怎么回事。
桐梓回道,“……太子妃身边的桃香送了膏*药过去,也带了些尚好的补品,虽太子妃事先不知,可属下也看得出太子妃是关心的!”
南耀羽眉峰一拧,手里的杯盏也缓缓的放了下去。
上好的绣纹瓷器和桌面相碰发出丁点儿清脆声响,南耀羽的眸光深谙似水。
半响,南耀羽吐出一句话来,
“是本宫错了吗?”
幽幽的叹息,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一阵清风,但随着桌角点燃的熏香,弥漫到殿内烛光辉映不到的黑暗中,消无踪影。
“……”
桐梓不敢应声。
不是因为他没这个资格,而是因为这是主子这么多年以来的禁忌。
他记得他当初跟在主子身边的时候,主子还只是个不到十岁的皇子,他也不过是个青头青脑什么不知道的宫随。只是那时候,他就莫约觉得主子的怪异。每每到了不得不给皇上和淑妃娘娘请安的时候,主子才会去,而且不过寥寥几句就会找借口离去。而不止如此,皇上后宫里的任何娘娘妃嫔和主子说话,主子都是一副不苟言笑,懒意洋洋的样子。尤其在碰到淑妃娘娘和其他娘娘妃嫔们说话时,主子二话不说就会离开。
一开始,他不懂,也不明白。后来淑妃娘娘指派他刺探主子口风,他才总算是从主子嘴里得到一个字,“假!”
……他自然没有把主子这简单生僻的意思转述回去。
转眼这么多年过去,主子从皇子变成了太子,更手握了朝中几乎一半儿的朝政。
他以为主子早就忘了年幼时的那句戏言。直到主子对唐府二小姐情有独钟,他终于忍不住,趁着主子那日心情正是愉悦,他大胆相问,太子是想要和唐相交好?主子冷眼看过他,在你眼里,本宫是这样的?
他哪儿敢应声。只是没等他想到什么说辞,主子已经回了他——本宫以为然儿很“真!”
那时,他才恍然。
他桐梓,自从跟在主子身边的那一刻起,就是主子的人,主子指东,他绝不往西。既然主子认定了唐家二小姐,那他就把唐家二小姐当作是太子妃。只是怎么也没想到一纸圣旨,太子妃成了唐家大小姐。
这几个月,主子对那位唐家大小姐从先前的刻意折辱,到现在日日关注。
他虽还不明白主子的心思,可也隐约的觉得这位太子妃确是容仪非常。
至于今儿的事情,显然是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的闹剧,只是日后恐怕这种事情定然也少不了。司令大人,盛宠冷妻
太子偏宠谁,他身为宫随,自不敢置喙。
而太子说的“真!”……跟着太子这么多年,莫约的他也能猜度一二。
——恐怕今儿那位二小姐的所为让太子不悦了。
只是身为主子的贴身宫随,虽有些话他不易回答,可有些事情他还是要做。
咬了咬牙,桐梓恍若无知的上前一步,“太子要不要去太子妃那里?”
“太子妃”三个字恍然入耳。
南耀羽眼底睿光一闪。
一直小心的盯着自家主子的桐梓心下顿时明朗,“桐梓这就去安排!”
……………………………………
太子妃寝宫。
书房的灯火明亮。
懒懒的躺在懒人椅上的唐浅浅身上裹着披风,手边摆着香茶,还有糕点,正望着头顶上的明月星辰出神。
先前为了能偷得一份安闲,她就派人在书房里安排了一个她自制的懒人椅。
现在已然到了戌时末,即便那个太子府中唯一的主子没来,也早已经到了睡觉的时候,可因为心头那股莫名烦躁,唐浅浅怎么也没办法入睡,索性就躲到了书房里。
说实话,书房里的书册对她来说已经没什么好看的,她本来也是想要看着书册昏昏欲睡的,可当抬头看着头顶上的星辰明月,就忍不住开始发呆,不,确切来说心头的那股烦躁还是没能消退下去。
仔细数数,她来到这里到现在已经差不多两个多月。
这两个多月,不是没有机会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也不是一定要对那个看似俊美实际上只是个黑心无良的太子蓄意奉承。只是因为她占着的唐浅碧的身子,让她不得不顾忌着深爱着唐浅碧,却又不知道如何表达的父亲,一直忠心伺候着仰慕着唐浅碧的那两个贴身丫头。还有一心爱慕着唐浅碧,却又不可能在一起的男人。抑或者还包括那个短短几面之交就不知道什么时候再能见面的首富之子。
说来,她似乎也自私的很,来到这里的这两个多月,能让她惦念的也不过这有数的几个人。
她知道自己这样做不对,可她不想改变。即便眼前所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