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错了。”识时务者为俊杰。

得到了想要的态度回答，沈思辰缓和脸色，惩罚般地用力掐一把薛洛璃的脸，径直去找那店主执意往他手里塞钱，看这店主瑟瑟发抖的模样便知不是第一次被薛洛璃欺负，沈思辰连声致歉请他宽心，今后不会再有这样的事。

薛洛璃埋首食物间时不时偷偷抬眼皮，瞄到沈思辰谈不上善意的眼神又赶紧收回视线，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千不该万不该，今夜就不该和沈思辰一同来这家店，薛洛璃狠狠地咬下一块肉，泄愤般撕咬着，该死的老头装模作样，爷爷明日心情好了再来与你……

“你若再敢来这店造次。”

沈思辰话还没说完，薛洛璃呛声不止，冒出泪花，一只手还在空中乱抓。沈思辰叹了口气，认输地抓住他的手，轻轻拍背顺气。看他呛得嗓子都哑了才停下来，沈思辰心疼但也没忘了教训：“洛璃，你别再惹事了。”

大概沈思辰真的介意他霸王行径，一条肥羊腿吃完了也没见好。沿着河堤水中亭一只只花灯看下去，沈思辰竟再没理会过他。

“道长，这只花灯比较丑，还是那只比较丑？”

“道长，这里的女人都好讨厌，我们快走。”

“道长！快看烟火！”

“道长我想吃糖葫芦。”

分明是两个人的游园，成了他一人独角戏。兴冲冲地嚷了一阵终于没劲儿了，前边走来一队妙龄少女，停下脚步冲着他们娇笑嘀咕，羽扇遮面露出一对水汪汪的眼睛，笑语间媚眼流转撩动人心。

薛洛璃阴着脸，冷声道：“滚。”

少女们尚未察觉薛洛璃的怒意，沈思辰先一步转身瞪了他一眼，警告他不许再惹事。薛洛璃不爽至极，好声好气了一路竟换的这个回应，耐心到了尽头用力甩开沈思辰的手，快步前行。经过少女们身边时还不忘甩下一记恶狠狠眼刀，留作阴影。

绕过这处亭桥，河对岸一整条花街更是热闹，数倍于往日的大红灯笼高挂，照亮了整片河面。这样的节日，谁都不愿意孤身度过更添凄凉，花街柳巷便成了单身者蜂拥而至之所，更为热闹。

尽头第一家花楼门上悬着诗句对联，似乎是今夜的主题游戏，薛洛璃歪着脑袋琢磨这些字，想得脑壳疼，赶紧捂上。下一家门口摆着一条龙酒坛，薛洛璃心道都喝趴窝了就算进得花房又如何。准备上前尝一口免费酒，沈思辰恰好追上来，像是怕丢了似的攥紧他的手，还是不满意十指紧扣才安心。

薛洛璃冷笑道：“理我了？”

沈思辰道：“洛璃，你以后不许再做这欺行霸市行径。”

薛洛璃本也没真打算和那老头计较，装模作样眼带哀怨望着沈思辰：“道长，你真是变了，你从前很宠我的。”

又胡言乱语，沈思辰轻敲他前额：“你只要别四处祸害百姓，我何时不依你了？”

也不知这句话戳中了薛洛璃哪一处鬼点子，目光瞬间染上一丝狡黠，贼兮兮笑起来。沈思辰心里嘀咕又要闹什么，余光扫到涌过来的人流，长臂一揽将薛洛璃往怀里带了带，隔绝人群的拥挤。

两人顺着人流移到花楼的酒坛长龙前，说话间又倒了几名壮汉，仍有跃跃欲试者络绎不绝，希冀一宿香闺还能一夜成名。

这方空气稍好些，沈思辰理了理被挤乱的衣衫，才有空去问话：“你刚刚又在想什么？”

“想思辰有没有不依我的时候，结果想到一个点子。”

“什么点子？”听到这称呼沈思辰本能地警惕起来，别是又要惹是生非。

薛洛璃露出一个奸诈笑容，扯着沈思辰的袖子往前挤，大大方方插队。

“我们报名！”

慵懒响亮的少年音，在五大三粗的汉子里格外悦耳，一下子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后边排着的富贾书生，侠客屠夫定睛一看插队者是一年纪轻轻吊儿郎当的少年，心生不满骂骂咧咧起来，嚷着让他滚后边排队去。

薛洛璃全然不理会，只捧着一张笑颜盯着酒桌对面的人。老鸨在这花街柳巷也几十年了，从未见过这么俊秀惹眼的少年，斯斯文文的，一看就是好人家的公子。笑眼飞扬惹人喜爱，若今夜他当真胜出倒也不委屈自家的姑娘。扭头给了护院头子一个眼神，便有几个虎背熊腰彪形大汉围拢过来，维持秩序，原先群情激奋的责骂声瞬间气势湮灭。

老鸨笑得合不拢嘴：“小公子可知道咱们家今夜的规矩？只要能过得了我们这一条龙酒阵，今夜任选咱家姑娘，当然所有花房任君挑选，就看你喜欢！”

沈思辰仅仅是看到这几个酒坛子，如同真醉了一般头疼不止。修道之人本应禁酒，只为薛洛璃破过几次，然而每次的回忆都是不相上下的惨痛。明白过来他的坏主意是什么，就想立刻拉着他远离这是非之地。

然而薛洛璃仿佛脚上长了钉子嵌入地里，吃了秤砣铁了心，死活拉不动，倒也没忘了问关键的：“都不要钱吗？”

老鸨道：“自然，”

薛洛璃道：“酒也不要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