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时觉得,大美人其实人不错,至少比我厚道,所以开个玩笑不会怎么样的。
于是我十分作死地说道:“那是。少爷我是男的,有胸就怪了。”
第5章 谜团
大美人愣了一愣,眼光下意识扫向我胸前,接着又盯着我的脸看了一会儿。这时候他已经不仅眼神复杂,而且一脸懵逼了。
为什么他连懵逼都好看?
又隔了两秒,大美人终于意识到这是个笑话,他嫣红的嘴唇依然抿着,可眼睛却微微弯起来,喉咙深处憋出一声闷笑。
周幽王烽火戏诸侯,身死国灭,只得褒姒一笑;少爷我说了个笑话,毫发无损,就得大美人半笑——人生圆满至极。
不过,大美人这反s,he弧也忒长了点,人也忒正经了点,一个笑话也要反应一会儿才知道笑。以前没人跟他讲过笑话吗?我还打算请他喝个花酒呢。可少爷我看上的姐儿倌儿,哪个不是见多识广,颇通文墨?笑话里面下套,骂人像是夸人,嘴皮子上的本事出神入化,连我也要多防备着才能不被绕进去。这么正经的大美人要是遇见了他们,还不得被他们欺负坏了?
我一边在心里瞎捉摸着,一边把一绺散下来的头发从眼前拨开。大美人真是好俊俏的功夫,我刚刚光是追着他跑,就已经累得半死,头发风中凌乱,不知道的恐怕会以为我刚刚跟谁打了一架呢。
大美人盯着我看,忽然之间,眼神先是惊讶,接着又变冷了。这个冷和他看着叶盛兰的冷不一样:他看着叶盛兰的冷,是鄙视和失望,他此时此刻看我,却是迷惑和防备。
“你究竟是什么人?”他完全是审问我的口气。
啧啧,好不容易抖个机灵说个笑话,结果气氛还是剑拔弩张了。
“我是谁”,这是个很深刻的哲学问题,少爷我要照实认真回答:“免贵姓梅,名息,字君尘,杭州人。五岁进学,二十五岁还没考上童生。未婚。现年二十六岁。一年多前从家里逃婚出来,刚刚踏入江湖就和人打架落水,差点淹死。被师门收留之后,是个年纪略大的小师弟;出来闯江湖,是个给人打杂的‘帮闲大侠’。现在虽然不是少爷了,还有恶少的毛病,喜欢往风月之地钻。我想约你出去喝酒,是因为想找个人一起骂骂施茵叶盛兰几个实在太会折腾事儿。报告完毕。”
大美人看着我的眼神又复杂了起来。尤其是他听见我说“一年多前从家里逃婚出来,刚刚踏入江湖就和人打架落水”这一句的时候。
我后来才知道,大美人之前眼神变冷,是因为他忽然意识到在别处见过我;听见那一句就眼神复杂,是因为他确定我就是一年多前被他一张纸符炸进海里的那个傻缺愣头青,可我却还不知道他的身份,傻了吧唧地自报家门。
但我当时可没想那么多。我当时琢磨着,他这表情,一定是觉得我怎么眼瞅着都奔着而立之年去了,还在逃婚,一事无成还理直气壮。
我原来那个家斜对门的郑三爷,十五岁娶妻,十六岁生子,二十六岁开始给他儿子寻亲事,三十二岁儿子娶妻,三十三岁抱了孙子,这辈子在杭州的州衙门里稳稳当当地做个不算坏也不算好的从六品同知,他儿子继续十六岁娶妻,十七岁生子,三十多岁抱孙子……这才是生活充实事业有成的正常人。其实呢,我那便宜老爹十多年前就想着怎么给我找个好岳父当他官场上的靠山,只不过少爷我总能想办法把自己的婚事搅黄。这次要不是老爹真的打算下狠招,我娶不到那家世显赫的大小姐就打断我的腿,我也不至于非要逃家出来不可。
至于一事无成还理直气壮嘛,反正少爷我也是一事无成,理直气壮总比心如死灰强点吧。
大美人细皮嫩r_ou_,年纪轻,生气的时候眼神又凶狠又青涩,我一看就知道他长这么大还没嫖过赌过。这怕不是正经大户人家的好孩子?钟鸣鼎食,诗书礼乐教养着长大,哪里见过我这样的泼皮破落户,有些防备和不自在,不挺正常的吗?
“行啦行啦,你也别问我到底是什么人了。我的事情,细说出来怕你笑死。你这样名门大户的公子,家教严,让你爹妈知道了你混迹市井,和狐朋狗友喝酒看戏听曲儿,旁边还有个倌儿啊姐儿啊的,一准要跪祠堂。想把你拉过来作酒r_ou_朋友,是我的不是。”我嘿嘿笑了笑,“要不这样:我只请你喝茶吃点心,绝对不去让家里人挑出毛病的地方,如何?”
大美人淡漠地转过脸去,估计是被我气饱了,气撑了,气到无可奈何了。他好看的嘴唇抿的更紧:“没空。”
“你这家教得是多严,家风得是多好啊。不过你也不能真的让你爹妈把你管傻了,和朋友出去喝茶吃点心都不行?”
想起当时说的话,我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山响的大嘴巴子。还家教、家风、爹妈呢,大美人那时候能算是有家吗?还回去跪祠堂呢,倒是有个正经祠堂让他跪。他那个便宜干爹,可比我那便宜亲爹缺德多了,小时候他白白挨过的打和经历的糟心事,比我多一百倍还不止。就算我是无意的,可我这么戳他的痛处,他一刀捅死我,我都不冤枉。
可当时他只是生气了,虽说一脸“你小心点我马上要动手杀人”的表情,但毕竟没下手,就是声音里头结了至少三寸长的冰碴子,听着冻耳朵:“君尘兄不是还要配解药吗?再不把解药送去,恐怕施小姐的事会更麻烦。还有,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