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机会吗?”
“你确定?不会把美国人刺激到厌战的反面?”
名古屋按住太阳穴,拒绝再往下再说了。大阪扫视一圈,见到的皆是或冷淡,或愤怒,或劝告,或不解的一张张脸,都极熟悉又陌生。他了解到他是孤身一人了。
“各位都是忠诚正直的人。为了不污染你们的眼睛,我先走一步。”话音落地,他旋身走出了会场。
隔了一会儿,在大家稍微缓过来打算将中断的议程继续的时候,窗底下的院子传来骂声,显然就是刚才离场的那个人发出的。但是在众人记忆里,极少听到大阪发出高声吼叫,即使才受到一回惊吓,猛一听见还是很不能接受。
“你就抱着你所谓的理想去死吧!”大阪在下面全无顾忌地高喊,“东京,你听到了没?去死!但是我!我有生存的愿望,我也要对我的人民负责,你一个人去死,别他妈扯上我!”
东京抖了抖袖子,在众人紧张的目光跟随下走到窗边。
“大阪,”他淡淡地说,“你也是个风雅之人。在办公场所大声吼叫,很没礼貌。”
“cao你,东京!”
“啊?”假使东京回过头,一定能发现在场所有人都是高度一致的表情。他没有回头,只是对下面轻笑了一下:“我就在这里,不会走的,你也可以再上来。可是,量你也没有胆子兑现你的豪言。”
大阪正要继续破口大骂,忽然看到角落里有一张没来得及扫走的传单。他拾起来一看,是美军飞机投下来给一般平民看的,大致意思是要日本群众发动起来,向上层施压,向天皇请愿,迫使他们结束这场毫无意义的战争。
他心里想笑,写传单的人对日本人是彻底的外行,以为这里是欧洲还是北美?在老百姓的心目中,天皇是神。人类怎么可以影响神的思想,左右神的决断?
他抬头,发觉东京扶着窗框的指尖在颤抖。东京有着在城主里都算很出色的容貌,好似一件挑不出瑕疵的工艺品,脸色尽管病态地苍白,却不妨碍那种天生的美。只不过那种美褪去了往常的威严,变得脆弱又摇摇欲坠了。
他能想象到东京的心,正在承受两种力量极力的撕扯:一种是他国都的身份,要他带领众人,杀伐决断,建功立业,绝不屈服;一种是他更加本质的城市化身的身份,那一部分就像他的人民一样在哀嚎,在流血,在渴望从无边无际的业障里解脱出来。然而他披着第一层身份,在人们眼中也做了太久的神,即使天天在因它受痛苦的折磨,他早已没有脱下那层壳的力量了。
大阪蓦然失去再骂下去的心思。他仰着脸,终于平静下来地说:“如果……那样能救你的话倒是没什么不行……”
他转过头,彻底地离开了。
这个夏天,盟国约定在波茨坦召开会议,讨论如何管理已经无条件投降的德国,确立战胜日本帝国的方针,和两年前的开罗宣言中对战后日本处理问题的决议。
波茨坦会议的前夕,民一起传召了重庆和南京,与他们商讨“后续计划”。
商讨的时间从上午开始,中饭后继续,之后两小时告终。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从民那里回来以后,重庆就去打点前往波茨坦的事项,没有跟亲朋好友说过多余的话。而另一个人,也做出要走的样子,收拾起行李了。
他的去向虽然没有明示,但了解形势的都可以猜到。尚在中国的日军正在大规模地向东部沿海撤退,他们是打算死守沿海抵御美军登陆,还是要返回本土与美军“玉碎”,中国方面既摸不清楚,也不是第一关心的要务,因为不管日军目的何在,这都是追击他们并收复失地的大好时机。在追击日军和伪军的,无非是民和共的武装。两股势力打打停停许多年,如今处于十分微妙的平衡,追击共同敌人的过程里,他们之间局部的武装冲突是屡见不鲜。一方占据了敌人逃离后留下的无主之地,就拥有了这片土地暂时的主权。如果再有了良好的条件和正确的决策,甚至能成为长期攥在手心的筹码——这,主要是对共而言的。而作为合法政府的民更加患得患失,对他来说,失地归他是常理,不归他则是大大的肉中之刺。
对民很不幸的,他在抗战前政权的核心地带之一的江苏,恰好是新四军活跃的地盘,法定首都南京也面临着被共的势力淹没的危险,这断然不能容忍。
于是,在南京低调地收拾行装,告知大家将离开陪都时,没有人问他“去哪儿”“做什么”之类的愚蠢问题。只是惜别并致以祝福,表示期待着不久以后的再会。
走进火车站台,南京发现了在等候他的人。他和民的意愿都是低调处理,不要人在站台送,但这一位,却是他自己邀请来的。
“你还是来了。”他说。
“我能够不来吗?”北平笑了笑,“这些年,来到大后方的友人们有的呆一段就走,有的过得更久,还是走了……你也要走了,想想真是惆怅啊。”
“人生总是聚少离多,常态而已。再过不久,你也要回家了吧?”
“应该吧。其实中途有好几次想回去,都被各种事情阻拦,没能办到。”
“我理解。你这些年呆得辛苦了。”
“还算不错,没什么可后悔的。”
“那就好。无悔是一个非常值得人羡慕的状态。我说,北平,”南京望着站台上往来忙碌的人群,眼神有些邈远,“人一生总要作出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