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讲到此处,阿瑾接话道:“那般y-in邪的东西,还是早些灭亡的好。”
卢正秋望着那个心思单纯的女子,淡淡道:“我倒以为力量本无正邪,就像日月一样,禹国人畏惧月,而蛮族崇拜月,这难道也有正谬之分么?”
狄冬青一直从旁沉默,听了这番话,倍感诧异,本能地抬起头望向他。
但阿瑾很快反驳道:“当然有,蛮夷入侵我们的家园,屠戮我们的兄弟,他们难道不邪?正秋师父,你心地好,才会这么想,可你不知道北疆的战事有多残酷,蛮族根本就不是人,是一群魔鬼,我的爹娘就是……就是……”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卢正秋立刻道:“抱歉,是我失言了。”
天水帮的同伴虽没有附和她,但都露出赞同的神色。
他们中的大部分都与蛮族打过硬仗,决无法轻易原谅当初的敌人。
卢正秋在心里轻叹一声,把剩下的话吞回肚子。
方世平接着问道:“所以您的意思是,魔教之所以无人可用,是因为力量不够?”
卢正秋点头道:“幽荧为了留下自己的元神,须得借助许多y-in邪的术法,比如移魂术。”
狄冬青诧道:“移魂术?就像他们引诱百羽时所做的那样?”
卢正秋点头:“所以魔教才迫不及待地寻找龙血藤,炼制扶摇清风,为的就是遴筛合适的人选,将元神让渡融合。岳百羽便是其中一个,不仅体内经脉被灌注异己之力,就连心智也受到蚕食,凶险异常。”
方世平也倍感诧异:“就为了制造战力,不惜做到如此地步么?”
卢正秋道:“战力是一方面,还有更加耸人听闻的说法,我也不知真假。”
“但说无妨。”
“传闻说,幽荧元神所残余的灵力,在这片神州上甚至不够维持自己的生命,所以在力量衰颓之前,他须得完成真正的移魂术,彻底脱胎换骨,鸠占鹊巢,借身重生。”
一言既出,众人皆惊。
天水帮的成员大都是踏踏实实的习武之人,靠着一板一眼的努力积累修为,甚至有些出身世家名门,更加懂得积累修为的不易。
这种鱼跃龙门,一蹴而就的邪术,实在超乎他们的认知。
阿瑾咬牙道:“就算得到了战力又如何,被借了身的人,岂不是连自己都忘了,那样还算是人么?我才不要变成那种东西。”
方世平宽慰她道:“那是自然,魔教的邪门歪道,我们决不会认同的。”
姒玉桐从旁道:“我更加担忧都城的状况,倘若我那叔父真的与魔教联手,皇祖父的处境岂不是岌岌可危。”
没人能回答她的疑问。
众人正沉默着,突然听到远处的湖面上传来阵阵水声。
是木桨拍打的水面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
留在船头站岗的弟兄猛地回过头,慌慌张张道:“大哥!有船,有船来了!”
第95章 君情何似(七)
广袤的湖面上,翻腾的白雾尽头,隐隐浮起一片黑影。
太阳才刚刚升起,这些影子好像黑夜的残留,不甘就此消失,便化作一条条影子,成群结队地反扑回来。
水声如潮,将宁静的清晨搅得一片浑浊。
狄冬青愕然道:“难道是魔教的追兵?”
姒玉桐也震惊不已:“他们是如何找到这里的?”
她将目光投向阿茗,后者的脸色白得像纸:“我不知道,通往这神殿的水路,只有我的族人才能找到。”
像是在讥讽他的话似的,天际冒出一群流星,自黑影浮现的方向现身,疾速往岸边驰来,
鲜红的火焰当空划过,在天幕上划出一条条灰色的裂痕。穹顶像是被割裂成无数碎片,沉沉地压向地面。
制造裂痕的不是流星,而是羽箭,点了火的羽箭。
磷粉在空中熊熊燃烧,随着箭头降落,不偏不倚扎进岸边的船篷上。
由稻草和木条扎出的船篷接二连三地被羽箭引燃。火舌贴着船身蔓延,火势迅速壮大,好似游龙鼓起脊背,昂起头颅。
“救船!救船啊!”方世平率先呼喊道。
岸上的人们终于回过神,往船上飞扑过去,却又被漫天流星般的箭矢节节逼退。
一个,两个……接连有人倒在箭下,伤口涌出的鲜血与烈火织出一副惨烈的图景。
狄冬青的动作最快,他已穿过火雨,拉住一艘船的船沿,使出全身的力气,迅速向后退。
他的视线被烟雾和火苗遮得一片模糊,几乎是凭借本能穿过滩岸,退到更远处的树丛里,飞矢s,he不到的角落,这才慢慢睁开眼睛。
他刚一睁开眼,便瞧见卢正秋的脸。
原来方才是师父与他共同拉着船,他才退得如此顺畅。
卢正秋眉头紧锁,望向箭矢的来处。
此时的滩岸已是一片狼藉,燃烧的船体冒出滚滚黑烟,在水畔卷出一条灼热的火墙,而更多的羽箭扎进地面的砂砾中,烧尽后留下一滩灰黑色的焦痕,好似雪白的肌肤上所烙刻的伤疤,丑陋而狰狞。
姒玉桐跟在方世平身旁,她压低声音道:“大哥,我实在不明白魔教究竟是如何发现我们行踪的。从羽山离开时,我确信没有被任何人跟梢。”
方世平怔了一下,问道:“那你有没有将行程告诉其他人?”
姒玉桐摇头道:“没有,我只在交给你的信函中提到过,让你在巴陵左近等我。”
方世平点头道:“是了,我拿到信函的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