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然是他这个摄政王不曾利用萧无尘重病的时机,将朝中大权全部揽在手中,萧无尘自知身子不好,也早晚会将这大权送到萧君烨的手中。
不为其他,只为信任与大兴安危。
萧君烨心中一时间五味杂陈。
他只道他要将权力紧紧攥在手中,仿佛唯有如此,他才能将他的无尘捧在手心,不会让他的无尘离开。
他相信萧无尘对他许是有几分情意,然而那仅仅几分的情意,却远远不够让他相信萧无尘,并愿意再退一步,重新让萧无尘掌管着天下的一部分权力,而不是像如今一般,不是昏君,却也是个傀儡皇帝。
然而只要想到前世的那杯鸩酒,他就做不到。
他握着手中权,便可永远护着他的无尘,让他的无尘永远和他在一起。
可是,如果手中权力旁落,那么,萧无尘还能继续做他的萧无尘么?那时的萧无尘,纵然是愿意相信他的“情意”与“忠心”,然而皇帝终究是皇帝,想到大兴朝历经四代帝王,前三代帝王年少时皆是盛世明君,人人夸赞,然而待得他们年纪渐长,帝王心思越发复杂,却又都逐渐变得“奇奇怪怪”,甚至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容不下。
萧君烨不愿意去赌他的无尘,是否会有这样一天。
与其如此,倒不如他依旧握着这份权力,然后和他的无尘,从此长长久久。
——那样的长久相处之下,萧君烨想,只要他对萧无尘足够,萧无尘迟早会多喜欢他几分。
如此于他来说,也就两生足矣。
因此这番曲折的心思之下,萧君烨抱着他的心尖尖上的人,唤了几声萧无尘的名字,却始终没有说出其他的许诺。
萧无尘倒也不恼,只任由萧君烨抱着他。
二人如今越发亲密起来。
除了萧无尘的衣食住行,都在萧君烨的监视之下。
不是不能离开甘泉宫,而是一旦离开,必须要提前经他同意;不是不能见外人,而是那外人必须要先由萧君烨见过一面,细细问过,才会挑个合适的机会,夫夫二人一同见了那人;不是不能批阅奏折,而是送到萧无尘面前的些许奏折,都是萧君烨悉心挑选过的……
只是虽然如此,萧无尘的种种行为都被限制住了,萧君烨却给了萧无尘这世上最好的东西——无论是衣是食还是这天下的有趣之物,统统都是送去给萧无尘挑选;且就是萧君烨自己,在忙碌之余,仍旧会亲自打理萧无尘的诸多事情,务必让萧无尘过得舒适自在……
二人也着实过了一段逍遥自在的日子。
直到阳春三月,天气渐渐转暖,萧无尘在甘泉宫里待得烦了,无论如何,都不肯再住在这里,非要往西山别宫去歇上几日。
西山别宫虽在山上,但因天生孕育温泉,因此西山上此刻不但比山下更温暖,且漫山花海,让人一见之下,烦忧皆忘。
萧君烨心中不知是何想法,阻了萧无尘几次,却不料萧无尘去意已决,甚至还故意在二人在宫中的马场里头策马时勾引了他,并让他答应了此事……
萧君烨本就心疼萧无尘关在宫中太久,如此一番之后,哪里还能继续拘着萧无尘?当下就只得应了下来。
然后就招了人来,让人抬了轿子过来。
——萧无尘故意勾引了他,二人在马场后头的林子里头,树林遮掩之下,竟是如此就成就了“好事”……萧君烨一时情不能自禁,做得狠了,可不是害得萧无尘穿的那一身紧身的玄色跑马服,几乎毁了个干净,而萧无尘也懒洋洋的,浑身都没了力气。
萧君烨见到这般的萧无尘,心中既是喜欢,又是无奈。如此一来,连着萧无尘哄他答应要往西山去的事情,也都不舍得计较了。
这是他的无尘,既然他的无尘在这里待得烦了,想要往别处去,又有甚么不行的?
只要他多派些人手,好生……看住了人,不就好了?
“乖,莫要睡。”萧君烨看看天色,拍了拍萧无尘的后背,温柔地道,“再过半个时辰,就该用晚膳了。你现下若睡了,晚膳怎么用?若是待夜里再起来用膳,你用过膳后,可还能睡得着?这可不合养生之道。”
萧无尘身体懒洋洋的,声音也懒洋洋:“都怪皇叔。”
“……”萧君烨心中无奈,只得妥协道,“好,都怪皇叔。”
“皇叔该懂得克制之道才是。”萧无尘还在懒洋洋的数落萧君烨,“譬如这等青天白日之下,纵然朕如何‘考验’皇叔,皇叔都该固守一心,学着那柳下惠,定要从头到尾坐怀不乱才是!就算是当真一着不慎,坐怀乱了,也该乱一次就好了,如何能一乱就……乱到这等时辰?”
害得他连午睡都省了。
萧无尘越发无赖起来。
萧君烨失笑,一面将萧无尘放在了自己背上,往林子外头慢慢走着,一面道:“原来尘儿是在‘考验’皇叔啊!可惜皇叔竟是半点没有看出来。若是皇叔看出来了,自当……”
“自当如何?”萧无尘颇有些好奇地问道。
“自当——顺势而为,好生将无尘拆骨入腹才是。”萧君烨故意拉长了声音,带着笑意答道,“柳下惠怀中不是心上人,自然坐的稳当,然而皇叔背上的人,却是皇叔心尖尖上的人,皇叔如何能不动心动情?无尘,皇叔是受不得你一丝一毫的诱惑的。”
这下轮到萧无尘无语凝噎了。
二人很快回了甘泉宫,一番休息之后,又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