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账!——咳……咳……,你二弟已嫁去皇家,你娘……自是要你照顾,你……想着……战场,那地方……何其凶险?你想让你娘……‘白发人送黑发人’???”
江玉芝不说话了,他在纠结,思考,脸色凝重深沉,还有着深深的无奈。
他以为,父亲母亲安好,自己就可以从军,做自己最爱的事。
他以为,二弟嫁去皇家,自己就可以安然,家族里一世荣华。
可他忘了,世家多污浊,安然怎会如此容易?
少年的思想单纯。
爱与抱负,拿什么救赎?
“父亲……,非得做出选择?只余一载,玉芝满了十八,就能从军。”他眼眸的光渐渐黯淡,古铜色的肤在细碎阳光的投射下,竟有着一丝浅白。脸上的无奈让人呼吸压抑,觉得心痛。
江天远竭力提着一口气,眼里满是哀求,“孩子,算爹求你了……,你娘她……一个人……孤苦。”
江秋氏从始至终都守在一边,那双美丽的眼睛因为长时间的哭泣和伤怀,竟然有些迷糊,看不真切人与物。
她知道再哭无意义,在撑起府里大小一切的时候,她知道自己必须咬牙坚强,不然二房三房群起居之,府里容华就不在了。
江秋氏释怀,理解,“老爷,你莫逼玉芝,好男儿当傲立沙场!妾身不怕的……”女子话里自信,看向江玉芝的一瞬,满是自豪。
这个时候,江秋氏是真的不怕的。因为她的心里已经有了谋划。
“哎~~~~”他无话,一声叹,一声忧。
“玉芝,爹不逼你。只是……无论如何……一定要活着,就当……给你娘……一个念想。”
江玉芝犹豫一刹,终是点了头。
这个慈爱的老者没有逼迫自己,孝义当道,他依旧慈爱的成全自己。他是痛的吧……
不管如何,至少要让他安心。
江玉树不知怎么劝说江玉芝,自己都是无可选择,如何替他人抉择?
江天远说完,歇了一会。轻阖眼眸,将养力气。
江玉树用大了力,握着手里的大手,可那里的温度在渐渐散去。
他用力的,坚定的,不忍的,不想放开。试图用自己的温度去温暖眼前的人。可自己冰凉的手吸取的是他身上的温度。
他不查,只是紧握。
“孩子,日后好好保重。有空闲回来看看你母亲。”
这是在交代后事吗?
这是在做最后的叮咛!
“父亲……”
眸中的泪水打转,逼迫脆弱的眼眸。
江玉树,不可以,你不可以哭。
你是不能哭的。
不能哭!不可以!不可以!
你怎么可以哭呢?
“父亲……”
江天远慈爱一笑,摸了摸他的头,“孩子,唤我一声‘爹’,可好?”
爹?!
他眼眸微红,硬生生逼回了泪水,肩膀剧烈的抖动着,气息起伏。嘴微张,却突然发不出一个有力的字。
时间在这一刻静止,周遭的空气似乎都凝滞起来,用苍凉空寂来填满无语无力回应的空隙。
慈爱的人,低了低头,眼皮耷拉,他似是预感到自己听不到了,可他还是在期待。这么久了,只为了一个字
——“爹”。
“爹!”他竭力发声,声音沙哑,没了清雅,散了剔透。
他抬头,眼睛微眯,等了这么久,只为一个字,此生圆满。
榻上的人得到了最想要的话,该交代的都交代了。本着清醒吩咐。“玉儿你和玉芝出去,我与你母亲有话说。”
两人不明,面面相看,犹豫要不要出去。
“去吧!”他适当开口。
人影晃动,气息消退。
“咳!……咳!”又一朵妖异红花盛开,他胸口的衣襟慢慢被染红,那是生命流逝之像。
“意儿~”他轻唤。
江秋氏吃惊,这么多年,他不曾唤她小字,不曾。走过了风风雨雨,生活的激情澎湃,到如今只余下平平淡淡。
再唤小字,旧梦前缘,似飞花般袭来。本是重温旧梦的时候,现今竟是生命别离时刻。
“——夫君~”
江天远无比郑重:“待我离去,把玉箫给他。”
江秋氏吃惊,诧异,“夫君,这……”
“给他吧!抚国公府不是他的家啊。”抚国公府不是他的家,不是他的家呀……
江秋氏不定,抬眼对进眼前人灰败的眸子,勉力笑着回应,“妾身知道,夫君放心。”
江天远温雅一笑,文人儒雅fēng_liú。
“意儿~”他伸手,修长有力,俊逸的姿态。
江秋氏凝定片刻,仿若那年烟雨桥头,她与他邂逅。
他也是这般伸手,她羞涩的避开。
如今,再伸手,是相邀,也是最后的眷念。
她伸手,对握,触手冰凉。她拥他入怀。
“意箜,我……睡一会儿……”
她眼眸迷蒙,哽咽抽泣,“好。”
冰凉的手慢慢脱离温暖,大手不再包裹纤细的娇柔。
手,滑落!
人,静走。
“夫君!!”撕心裂肺,凄艳哀厉。
屋外两人听声,破门而入。
——刹那,寂静,沉默。
风亦感伤,人亦彷徨。
“咚!”的一声,两人直直跪下。
江秋氏泪如雨下,血泪蜿蜒。
***
皇宫——展凰殿
“你说什么?江天远没了。”莫凌儿尖细的声音充斥殿内。
莫奇躬身:“今个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