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所在的酒吧一条街离公安局并不远，就隔了三条街，步行二十分钟左右，开车不堵车也就几分钟路程。可韩煜刚到局里那会却嚷嚷着要租房，苏慕言不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可不论他打什么主意，都是自己主动提出来让他搬来合住的。

想想杨洋骂他真没骂错，自己还真是够缺心眼儿的。性格清高的苏慕言骨头里还是有那么点文人的通病，说傲娇和认死理儿，其实就是疑心病和钻牛角尖儿。心较比干还多一窍的他，到不是像多愁多病的林黛玉那样儿光和自个呕气，他不舒心，周遭的人都上赶着倒霉。不然就他生得那副好模样儿，得多少人趋之若鹜上赶着追？到了还是他脾气太差！

蔷薇花，带着刺，美的刻薄。

小心思一起，脑回路就打不住跑偏。苏慕言往回想，觉得两人开始的也莫名其妙，归齐原因不过是男人的孽根性引起的，又有多少感情成份在里面？到后来自己不知道就怎么认真了，说来说去还是怪他缺心眼儿。不是韩煜奶奶阻止两人交往，苏慕言似乎没想过韩煜根本就不是gay这个问题，因为有了第一次，以至于后来的床弟之欢也好像变的顺理成章了，可这些终归改变不了韩煜是直男的事实！

瞧着他不说话，韩煜知道他又开始胡思乱想了。这人有事没事就爱瞎琢磨，说好听那是忧郁，说难听就是犯贱！换成自个以前那些女伴，韩煜早不知道一脚把人踹哪个犄角旮旯去了，独独苏慕言他割舍不下。

一顿饭两个人吃的半点味道也没有，屋子里的沉闷，空气都似乎停窒了。依着平时，韩煜早没羞没臊的同他胡闹起来，可现在，别说苏慕言端着副拒人千里的模样，自己也没存那心思。

饭后苏慕言提出回家，他答应过老人家同她孙子分开，尽管是那熊玩意儿把他绑来的，苏慕言不至于恬不知耻的到这里留宿。搁一个屋里，大眼睛瞪小眼，迟早瞪出事儿！

韩煜也没留他，心中一百个不情愿还是把人送了回去。到了家属楼下，韩煜看着他下车，看着他进楼道门，到了也没敢跟上去。

苏慕言洗完澡直接爬上了床，白天睡了个饱，晚上怎么睡都睡不着。他感觉没有韩煜的屋子，好冷。

苏慕言想起几个月前，两人也是吵了架，那阵子为了看卷宗他没回家住。韩煜挂白旗妥协，满肚子的委屈对他说：没有你，屋子里空落落的我睡不着。

同样，没有韩煜苏慕言也觉着空落落的睡不着。两人打相识以来就没少动过手，没少拌过嘴。韩煜因怕伤他，每次都让着他，真要干架，两个他都不是韩煜的对手。好像今天，韩煜没费几招就把他给绑了，自己毫无还手之力。每回吵架也不管谁的错，都是韩煜先妥协，主动示好。说来自己比他还年长四岁，却都是他在照顾和包容自己。即便脾气再好的人，不是因为喜欢，不是心存着那份爱，哪个又会委屈了自己。

韩煜性格随和，逢人都能给个笑模样，他常常对苏慕言讲：与人为善没坏处。

想着想着，越发觉着这人的好，眼角竟浮起湿意，苏慕言发觉自己好没出息，一场恋爱谈的他人都变傻了。爬下床，他洗了把脸，实在没法睡了，走到书房打算找本书看，印入眼帘的是书桌上两个人的合影。

那是2010年学术年会，闭会的前一天韩煜乘飞机飞到了上海。苏慕言还记得给他拍照的是位鹤发童颜的法国大叔，本来在拍风景的老人不知怎么就注意到在外滩散步的苏慕言和韩煜，非让他二人以东方明珠塔为背景拍张照。苏慕言不好驳人热情，便同韩煜拍了这张照，之后法国大叔要了他的邮箱号，没隔多久还真把照片传给了他。

大叔的摄影水平很高，照片拍的实在很好，身穿白色机车款夹克的韩煜戴着雷朋太阳镜，嚣张跋扈的表情带点儿小坏。而苏慕言是会议中途休会时遛出来的，还穿着与会时的阿玛尼休闲西服，站在韩煜旁边浅浅的笑着。收到照片，韩煜高兴坏了，当天就拿到局里找王小光冲洗出来，大的摆在了苏慕言的书桌上，小的则放在自己钱包里。苏慕言笑着骂他发花痴，韩煜回说他乐意。这也是两人相爱以来，唯一一张合影。

看着照片里的韩煜，苏慕言拿手戳了戳他的脸，含着眼泪骂了八个字：韩煜，你就是个傻逼！

瑟骨的冷风从窗户中贯进屋内，苏慕言放下照片起身去拉紧微启的塑窗。窗外寒意森森，昏黄的路灯下立着一个修长的身影，苏慕言的心猛的‘咯噔’一下，立马冲出书房，拉开门跑下了楼。

韩煜靠着车门一口接一口的抽着烟，他把苏慕言送回家之后就一直没离开。他不想回去，也不敢上楼，车里坐久了就下来舒散下筋骨，听到楼道门打开的声音他下意识的抬头去看，随即像个傻瓜一样的愣在了那里。

“你这向我示威吗？还是想冻死在这里？”苏慕言跑到他跟前质问。

韩煜的喉咙艰难的滚了几滚，呆呆地看着他说：“我、我就想离你近点儿。”

苏慕言胸口压抑了几天紧逼的疼一下子释放出来，扬手就给了他一拳，哭着骂他：“韩煜，你这个傻逼！”

——我是傻逼，可我就想离你近点儿。苏慕言，我就想离你近点。

有你这句话，其他什么都不重要了。什么无地自容，什么愧汗怍人都不重要了。

苏慕言俯上去吻住了韩煜的唇，舌头探进去的那一刻，韩煜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