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算是明白了,最可怕的不是东皇太一的凶狠,而是张良的执着,就算莫十八严词拒绝,张良也一定会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抽回手后,莫十八赏了某人一个白眼:“明早还要赶路,你最好安分点少来烦我。”
不同于在韩国相府当个小丫鬟的时候,腰板直了说话不喘气了,谁叫她上面有人。
“阿姽,虽然我什么都没问,但你应该知道我心里的疑惑,”张良说道,“我希望你能自己告诉我,而不是我自己找出答案。”
因为这个答案,也许并不是双方想看到的结果。
两人在这柔和的月光下必定辗转反侧一夜无眠。张良为了避嫌也只好和徐夫子他们挤一挤了,莫十八则暗自高兴女弟子不用轮班守夜——即使她并不需要睡眠。
安详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天慢慢破晓,淡青色的天空掺杂着鱼肚白笼罩着这片土地,蒙蒙亮的天正是万籁俱静的时候,为了躲避秦兵的追捕,墨家众人再次踏上了流亡之路,自然,不会少了楚国一行人。
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把睡梦中的人惊醒的不是秦兵,而是突如其来的一场大火。
“着火啦,快停车,救火!”就这一声,所有人都跳下马车纷纷施以援手,只有莫十八揉揉惺忪的睡眼,优哉游哉地整理着衣襟,最后被清月一脚踹了下来,直到和张良会面时臀部上仍带有一个脚印。
“你现在的身份是墨家弟子,不赶去帮忙吗?”张良看了眼正弓腰揉臀的莫十八,如此说道。
“嘁,既然知道我是假冒的就闭嘴吧大少爷。”
这时,一阵疾风刮过,好半天她才看清楚是天明提着木桶跑了过去,见状,她默默捂脸:“他的巨子之路貌似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墨家也有墨家的难处,容她默哀一个先。
眼瞧着墨家弟子和兵家的人冲上前去包围天明企图拦住他,可他还是冲出了重重包围将水倒在了火燃烧的地方,正义凛然,丝毫没有退缩之意,这该是怎样一种精神。
此处应有掌声。
相对于那一边的闹剧,两人这里则显得安静多了,张良率先打破了尴尬:“天也亮了,你们车上的女弟子是否都醒了?”
“不,大少爷你想得太多了,只有山无棱天地合冬雷震震夏雨雪,她们才敢从梦中苏醒,”莫十八坚决抵制张良企图换车的痴汉行为,因为她担心着张良会在马车外敲锣打鼓大喊一声“睡什么睡起来嗨”后继续色诱清月等人。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凭她对张良的了解……他干得出来。
“阿姽,你是不是过于防着我了?”
闻言,莫十八提起张良的衣襟擦手,并回答说:“知道就好。”
随着水的落地,火也熄灭了,代价是升起的袅袅焦烟,并非莫十八心肠歹毒,只是立场相反罢了,她的心里确实有一点点的小激动,秦兵找过来无异于将她带回阴阳家,这样她就不用一天到晚地提防张良,也不用对敌派统领言听计从。
果不其然,墨家弟子对天明这个新上任的墨家巨子纷纷露出了失望的眼神,留他一人在原地,都散开了,仿佛是他给墨家带来了不幸,是他将自己的命运嫁接给了原本太平的墨家。
张良正打算拂袖而去,莫十八叫住了他:“大少爷,不去看看自己的盟友么?”
“不用,”他的话中带有自信,“你会去的。”
这是个猛刷墨家最高统领好感度的最佳机会,同时也是以带孩子为生的莫十八的职业习惯,如张良所言,她去了。
充满了愧疚感的天明只一味低着脑袋,看见有人走过来也没有抬头,在他看来,要么是斥责他的,要么是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来揍他的,或者两者皆有。
“吃一堑长一智,天明,”出乎意料的,来者十分温和,“秦兵找到墨家是迟早的事,但只要我们加紧赶路的话是可以甩掉他们的,事情既然发生了,再担心过去也只能是枉然。”
莫十八捏住衣袖轻轻擦着天明脸上的脏痕:“我相信,你不是故意的。”
她有种说不上的感觉,天明这个孩子将来会给嬴政甚至秦国带来翻天覆地的变化,而正是因为这种感觉促使着她更愿意接近天明,凑巧的,如一道雷电狠狠霹中了她的神经——那附着在天明颈脖后的阴阳咒语禁术之一,封眠咒印。
在阴阳家内已修炼此术的人很少,而月神,则是其中之一。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