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仿佛回归平静,平静到秦朗越发的坐立不安,总得会有新的更大更猛更强的风雨要来临,为了防患于未然,他一而再再而三的要求黄玩玩辞去在李子波公司的工作,回到他的公司。
真爱至上的黄玩玩禁不住秦朗那三番五次的念叨,终于同意了。
向李子波递交辞呈的时候,她努力的表现出淡定与平静,兴许外人的眼中,她那执有辞呈的手之所以微颤,是因为她辜负了李子波的厚爱而惭愧。世间恐怕唯有她自己心知肚明,手指之所以颤抖是因为紧张,这可是她平生第一次炒老板的鱿鱼啊!
李子波推了推眼镜,面无表情的看着她,掩藏在眼镜后的眼眸轻眯。
伸手接过黄玩玩的辞呈,点点头,倒也干脆。
“既然你去意已决,我也就不再强留了。到账务那边把工资给结清了吧。”
似乎没有想到李子波会如此的干脆,黄玩玩反倒傻怔怔的立在原地,她有些小心,有些尴尬的问:“李总,你没事吧?”
不对哦?她只不过是个小职员要离职而已,还能指望人家老总出什么事?她还真把自己当根葱了。
察觉到自己有些口无遮拦,黄玩玩不好意思的对李子波微微一笑,笑容甜美婉约。
李子波抱起一记浅笑,“没事,我每天都能收到辞职信,我都已经麻木了。”
指了指办公室里角落的一张桌子,那上面正静静的躺着两摞资料,矮的那摞最上面印写着辞呈,高的那摞最上面印写着简历,两者之间相差数倍!
哦,这是不是可以理解为想干就干,不想干就滚,有得是大把的人挤破头皮想进来。
挠了挠头皮,黄玩玩皮笑肉不笑的对李子波微微弯下腰,“那,李总,我去账务了啦!谢谢你平日里的关照!”
转身走向大门,心想,从此以后她应该不会再为了李子波而与秦朗那个小肚鸡肠的男人闹别扭了吧?
脱离了李子波在她与秦朗之间所投下的阴影,黄玩玩似乎觉得一身轻松。
对啊!秦朗答应过她,只要她今天把这个他亲手撰写排版打印的辞呈递交给李子波的话,他就带她去吃满汉全席!
想到那满桌的人间美味,她禁不住的伸手擦了擦嘴角,检查下有没有口水流下。
至于为何让秦朗来包办辞呈,因为这实在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除了英语内伤后,她的语文也不尽人意,高中时代的语文,数学,英语,政治,地理,历史,化学,生物,物理,体育十大功课中,她唯一能拿出手的恐怕就只有体育吧!
当初的年段长江老师形像生动的用一个成语概括了她的整个学习生涯:九死一生!
多么悲壮的高中生涯啊!
恨铁不成钢的老娘每每在收到学校的成绩单或参加完家长会后,总会被气的忘乎理智,手执棍棒叫喊着,棍棒底下出状元!为此,她成了老娘棍棒下的常客。
无奈,她有了被塑造成状元的条件,却始终没有那个状元命!
天妒英才啊!
当黄玩玩提笔在金贵的辞呈信上落下第一笔的时候,一旁的秦朗便发出一声嗷嚎,暴殄天物哟!这么一张上等的信纸就这么的被狗趴猫挠字给糟蹋了!
原来,黄大小姐除了黄玩玩这三字能写得清新飘逸、秀丽颀长、观之若脱缰骏马腾空而来绝尘而去;又如蛟龙飞天流转腾挪。来自空无,又归于虚旷外,新华字典里其余的字一概写得那叫一个狂草,草到连她娘都认不出来了,简直可以堪称现代甲骨文!
着实看不下去的秦朗出于强迫症与完美追求主义,一把夺过黄玩玩手里的钢笔。
这么上等的笔放在她的爪子里也是一种浪费!且不说那滴落满桌的墨迹,就连她自己的纤纤玉手也是墨莲点点,惨不忍睹。
能将钢笔用出这种境界也是一种技术!
手握钢笔代妻上场的秦朗在低头看着黄玩玩所写的开场白,总觉得哪不对劲。
定睛细揪,原来这个小妮子将:尊敬的李总给写了奠敬的李总!
好一个偷梁换柱,这个奠字写得好,甚得他心。秦朗在心里点了个赞。
但是理智告诉他,这张辞呈信已然作废,万万用不得了。
揉成一团抛了个完美的弧线落入垃圾筒,如果可以的话,他真得很想将黄玩玩这个制造垃圾的元凶也一并弃之筒中。
“你以前读书的时候到底都在做什么啊?”
“上课,睡觉,吃饭,看书,听音乐,做作业啊!”
黄玩玩说得有些含蓄,秦朗听得有些雾水。
听她这么一说,也挺正常的嘛,他当年也是这样过来,啥就不见得长得如她一般歪瓜裂枣呢?这其中必有隐情!
在秦朗的再三追问下,黄大小姐才扭扭捏捏羞羞答答的说:“上课时睡觉,吃饭时看小说,做作业时听音乐。”
三条黑线落到了秦朗的额前,不禁佩服起自己未来丈母娘的大度能容,居然没有一棒敲死她。
想到基因是可以遗传的,秦朗不由全身一个颤栗,老天,请保佑他以后的孩子像爹不要像娘!否则,那又是一个悲剧。
人间本已有太多的悲苦,无须在再出生之时便注定悲剧。
*
想起秦朗在听到自己描述学习生涯时的那张比便秘还难看的脸,黄玩玩抑制不住的莞尔一笑,脚下的步伐加快。
她知道秦朗此时就在办公楼下的停车场里等着她。
她的幸福就在楼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