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过,济恩倒是很高兴的。
那个楚王啊……什么都好,就是不信苍天,不问鬼神,不理佛祖,心无如来。
济恩从不敢随便接近楚王,因为他身为修炼之人,感应能力比常人更好,能感觉到楚王身上有一股庞大的浩然正气,叫人不敢到他面前胡言①。
济恩当然不是骗子,他还是有些道行的,佛法也精深,但远不能达到世外高人的脱俗,不然他也不会跑到皇宫做供奉了。所以,在楚王似乎能洞悉一切的目光下,他心中惴惴,摆不出得道高人的姿态,便不太敢往他跟前凑。
他正愁没办法接近呢,如今摆一场法事,念一念经真的不费事。反而可以借机卖楚王一个好,给他留个好印象。只怕正一天师也是作此想法,所以才比他更积极,大概要摆足九九八十一天,引天谴降世。
哎呀,自己也要摆个一百零八天水陆道场,不念往生经,专念伏魔咒。
……
再说沐恒过。
心里一股恨意支撑,想着眼一闭就死了,痛苦不长,“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心里得到自我安慰,痛快了些。
等他被拉到临时刑场——他围攻刺杀楚王的丽景门。
附近已经围了密密麻麻的百姓。因行刑残忍,宫里发出诏令,不允许十六岁的未成年人观刑,来得都是大人,偶尔几个顽皮孩子偷爬上树,也被维持秩序的“青皮军”送回家去了。
爱屋及乌,现在百姓都亲切称楚王掌管的侍卫六军为“青皮军”,颇受喜爱,弄得军中剃发者越来越多。
言归正传。
监刑官宣读完沐恒过的罪行后,宣布千刀万剐之刑,就把沐恒过吓得半死。一刀砍了头痛苦不长久,可千刀万剐,是要慢慢折磨三天三夜的。
行刑开始,宫里被供奉的一僧一道也开始了,一个念经做法事,一个开坛跳大神。
沐恒过还以为是家里老父请来超度他的,心里多少安慰,被千刀万剐的恐惧也少了些。后来……才慢慢发现不对。
恐惧与痛苦中,沐恒过已经听出了经文、法事中的不怀好意,再看着人群里仇视憎恨、幸灾乐祸的各种目光,都建立在他的痛苦之上,他慢慢有了点不美妙的预感……
撑过三天行刑,是需要进食的。家里来给他送饭食,让他饱餐上路的人是他同母六弟。六弟因为性格稍微软弱,沐恒过也知道刺杀楚王干系重大,并没有告诉六弟,却无意间救了六弟一命。
六弟哭着,说家中为妾的生母已经自尽。他更哭着说做人如此艰难,宫中供奉必将让他不再受轮回之苦……
沐恒过才带着恨意与恐慌,在极致痛苦中煎熬三天,伏法被诛。
……
太残忍了吗?
一点余地都不留吗?
是的,残忍,不留余地,没有人性,便是沐恒过的真实写照,如今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也算报应不爽。
……
因这惩罚太过霸道,有伤天和,是的赞誉楚王心怀慈悲的声音渐弱,诋毁楚王手段霹雳的却越来越多。
沐慈并不在意,功过毁誉,从不入眼不挂心。他坐在泰和楼高处,可以见到围观行刑的如潮人群,听着人们对他的功过评说,心如月下静湖,不泛一丝涟漪。
牟渔看他这样,便知道沐慈不需要开解,也无需安慰——沐慈永远清醒,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自己在做什么!
牟渔便埋头吃自己的午膳,只有吃到不错的,才用公筷给沐慈夹一些到碗里……被石秩评价为缺心少肺。
不过石秩最清楚,能够在主子面前这么没心没肺,真的是下属的一种福气。
他自己才下山几天,便也能撤下防备,放松坐在沐慈身边一起用餐——这在天授帝时期,是石秩根本想都不敢想象的画面。
石秩已经做了七年陆吾,骨子里刻入的东西还是在的,并不着急品尝传说中楚王传授的泰和楼炒菜,只想着自身职责,一脸冷肃道:“主子,事了了,我和凤落带人回嵠丘,把影和守留下,他们功夫极好,必能护您周全。”
凤落看沐慈瞧他一眼,嘴角永远挂着的微笑更深了几分,因他高大修长,面白秀气,浑身似有一股子书卷气,再微笑起来更显得十分温良无害。(哎,这回是真的无害好么,面前可是得巴结的主子哦。)
沐慈点头:“我会慢慢改良你们的训练方案,提高训练效率,降低训练死亡率。”摆手制止石秩开口,继续道,“我知道嵠丘军成立三十多年,自有一套训练方法。但是那般训练孩子们,情况好的话十个人里也会死五个,若不好……就更多了。”
当年天授帝培养嵠丘军,就是照着死士的路子培养的,内部进行残酷实战,嵠丘军武力值都高,便是没开刃的武器也容易造成死亡,况且……嵠丘军都是用最强大的军用武器进行日常训练的……
时间长了,嵠丘军都已经习惯了自相残杀,个个是从血海地狱爬出的孤魂野鬼,冷锐残酷。
这样练出的军队,只是杀人机器,不能称为军人。
石秩从小的观念就是不能反驳主子,只安静顺从听命。整个嵠丘军存在的意义,便是“一切为了主人”。
“训练要求严格甚至严酷,是应该的,但不等同于残忍冷酷。你们都是有血有肉,会痛会伤心的孩子……”沐慈叹口气,“都是听话的好孩子……”
石秩:“……”自己一个三十多的大老爷们,被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