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伤害已经造成,且不可挽回了。
展离抬起右手直指皇帝,怨毒的火焰在眼中跳动,仿佛下一刻就要化为最锋利的刀尖切进他的心脏里:“我为你奔波劳累,不惜与她别离,没想到却在来日眼睁睁看她陷入绝境!你凭什么得到她?既然得到了又为什么不好好珍惜?她已经下定决心和你相守一生,可你竟然让别的女人害死她!你简直该死!”
“不……”皇帝像被刺痛一般大大地踉跄了一步,要不是有太子搀扶着,恐怕早就支撑不住了。他脸上毫无血色,茫然又痛苦的低喃了几句之后,就开始潸然泪下:“朕并非无情,只是与她之间有太多的误会……朕……”
这种情况下,展离自知是半分活路也没了,可是他没有感到一丝一毫的恐惧,有的,只是难以宣泄的愤怒和怨恨,那股恨不得与他同归于尽的绝望撕扯着他的心神,他的表情渐渐变得疯狂,颊边的血迹让他变得陌生而妖邪,仿佛汹涌而来的痛苦让他无法负荷,他看着皇帝就像在看一个杀人凶手,凶悍而尖利地:“事到如今,你也无需狡辩,以死来谢罪吧!”他说完,突然翻身而起,祭起平生所学最强一招,直扑皇帝而去。
他并不是没有给过机会。抗击外敌立下赫赫战功的那一年,举国欢庆。而他却在设宴的正阳殿中看到了陪侍在皇帝身边的孟嫔。
就在那一片融融欢乐中,震惊,愤怒,失望,所有负面的情绪却袭卷了他。当时痛苦的心情恐怕没有人能体会。
宴会途中,孟若瑶先告辞离席。他借口有事追了出去。
他不怪她,也不质问什么。他只问她,愿不愿与他远走高飞。可是那时她却告诉他,她已有一个月的身孕了,以后要留在皇帝身边,从此与他再无可能。
当时的他,毁了一切的心都有,可还能怎么办呢?是感叹情深缘浅,还是埋怨造化弄人都没有任何意义。阴差阳错,他们终究是有缘无份,终究是错过了。
所以为了不想让心爱的女人为难,他也只好下定决心放弃,结果没几天竟然传来皇帝选了几名秀女填充后宫的消息。
他有多恨皇帝只有自己才知道。一心想带孟若瑶永远离开这里,但她不愿意,最后无法,他才在她的身边安插了人负责保护她,结果还是没能挽救她的的性命,只救回了那个孩子。
也是从那个时候起,他才真正起了杀机吧。
这样薄情寡义的人难道不该杀吗?!
孟临卿一直注意展离的一举一动,见他直冲皇帝而来,迅速前来解救。
两道人影挟雷霆相憾。
只见展离脚下一顿,起掌运势,直破剑茫,刹时寒光四迸。
孟临卿剑落如雨,一剑刺了过去。那利刃只刺入一点,但因为是要害,只要再深几分就能让他立刻毙命。
展离的内伤也在这时暴发,千钧之力透心而出。他摔倒在地,痛苦的咽下直冲嗓子的腥甜,却没有出声求饶,只是咬牙强撑着,嘲笑道:“真可怜,连自己的仇人是谁都分不清,你今日护他性命,将来定会成为这辈子最大的遗憾。”
孟临卿手中施力,栖凤剑刺得更深。血很快濡湿衣服从盔甲间隙里渗出来,鲜艳妖冶的血红得触目惊心。
“呵,我要你知道,当年没有直接杀我,才是你最大的遗憾!我生平最恨别人利用我!”一剑穿胸而过,鲜血将雪地染红。
皇帝脚步蹒跚地走来,无比痛心地说:“这么多年了,四弟,朕一直是如此的信任你啊!”
十五年前,展离前往北方寻找传说中的宝剑,几乎丢掉半条性命。
所有人皆以为他是突染顽疾,其实皇帝从一开始知道他是因为从一位高人手中夺取栖凤剑而受的伤。后来没过多久,孟若瑶也病了,从开始的晕迷到最后的神志不清,胡言乱语。皇帝一直以为她是因为展离的病暗自神伤才会如此。
他其实什么都知道,孟若瑶与展离的宴会后的私下见面他也有所查觉,当时他就在远处默默看着。看着心爱的女人与自己的兄弟泪眼相拥,轻声软语。看着他们似一对神仙眷侣,旁人无法介入。他一气之下选了几名秀女入宫,可是第二天才得知孟若瑶已有身孕的消息,那时伤害已经造成,追悔莫及了。
“呵呵呵,我又何尝不是如此。”展离声音很轻,他的心里只有悲哀和麻木。血,不断从伤口涌出来,他的呼吸越来越弱,脸色煞白,额头出了不少汗,却也是冷的,一丝温度也无。
皇帝呼吸一窒,不顾别人的劝阻,踉跄着扑了过来。展离瞪着一双怨毒的眼,满身浴血,没等皇帝走近便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天地间刹时无声,静止的一切似乎也在宣告终结。
浮生如梦,展离一生为情执着痴狂,纵使心有挂念,纵使不甘就死,仍是含恨而逝,至死堪不破情障。
寒风呼啸而过,茫茫雪地里,唯有皇帝苍老悲恸的哭声低低的传来,诉一段痛楚与无奈的爱恨纠结。
☆、参商
十二月冬,昭王谋反落败,当场薨殁。
皇帝自此一病不起,令太子监国,朝中之事一应由太子代行决定。
太子手握大权,接任后第一时间着手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