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打得不可开交,忽听得一声怒喝:“孽畜!还不住手!”
禁卫军副统领见到来人,忙行礼:“司徒元帅!”
兵马大元帅司徒正业大步而来,对着司徒赫狠狠一记巴掌:“孽畜!皇宫重地,岂容你放肆!”
司徒赫被打得嘴角出血,禁卫军副统领等人见状,也不好再计较他擅闯宫闱之罪,都各自退了一步,算是给司徒大元帅面子。
待到众人退去,未央宫门前只剩下司徒赫与伯父司徒正业二人,司徒正业才叹了口气道:“赫儿,如今国之危亡时刻,你竟还念着儿女私情,何况婧儿已没了,连陛下派出的一万禁卫军也遍寻不着,你到何处去找?为今之计,只能是力保六皇子继任大统,如此才可保司徒家不亡。”
“宫中何来的六皇子?司徒家又在何时从了六皇子?姑姑血脉不过一个婧小白!”司徒赫冷笑。
司徒正业不打算再瞒他,将往事和盘托出,末了才道:“你姑姑不过是为了保全司徒家皇子的血脉,才会出此下策,如今,六皇子归来,司徒家护驾有功,仍可担护国大任……”
“婧小白是捡来的姑娘?从不是司徒家的公主?”司徒赫惊愕,继而惨笑,情绪失控,“所以,父亲从小就不准我与婧小白亲近,骗我说除非建功立业,否则娶不到她,姑母明知我心意,却从不肯给我机会娶她!你们好狠的心,拿婧小白当棋子,养来就是为了替六皇子挡住杀机!如今六皇子归来,她成了随手可弃的废棋,所以无论她是生是死,你们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想着你们的家国社稷天下兴亡!”
说着说着,司徒赫后退一步,忽然凤目含泪,绝望没顶:“伯父,还有父亲,姑姑,或者陛下,你们所有人都没有爱过她,所以能对她放任,任她生死不明飘零无依,可是我爱啊!我爱!我最爱的姑娘她不见了!你们能平静地谈着你们的家国大事,我不能!我不能!我不稀罕万人敬仰建功立业名垂千古,我只要她好好的!”
司徒赫大吼,额角的青筋根根暴起,他想起娘亲死的时候婧小白说,赫,以后我的母后就是你的母后,别伤心了。如今,婧小白失去所有亲人,她必是知晓,才会在这叛乱中逃出宫去,她又该如何绝望?
司徒赫不能再想,抬脚往宫外走,口中喃喃:“我要去找她,我要找到她……婧小白,失去了所有,你还有我,赫是不变的,从来没变过……”
离别总是如此突然,就像许多年前他去从军,四年后荣归盛京,却丢了婧小白一样。这一次,他不过是领皇命出城执行一次军务,回来就只见盛京弥漫着战火,而他心爱的姑娘生死未卜不知去向。
每一次相聚也许都是最后一次,永远也猜测不透人世的无常。他若是在她的身边,怎会任她受伤受苦?
赫是没用的,他永远保护不了婧小白。他有最笃定的爱,可上天让他一而再地失去她。
“你姑姑没了。临去前让你好好照顾司徒家。”
司徒正业没有拦他,也没有理会他的疯癫痴狂,只是平静地沉声道。
司徒赫脚步一滞。
“杜皓宇叛乱,你父亲死在了陈州。你伯父我老了,整个司徒家,只剩你一个血脉,若睿儿还活着,我不会管你是否任性胡来。婧儿不是司徒家的公主,而你是司徒家的血脉,你为了一个不相干的外人,陷骨肉血亲百年基业于不顾,当是司徒家第一不肖之人!你如何对得起你死去的父亲、兄长、姑姑?”
死亡像是一座山,以至亲至爱的陨落彻底压垮了司徒赫,他朝前迈了半步,却如一座崩塌的山陡然栽了下去。
整整昏迷一日一夜,梦里是数不清的记忆片段,几乎全是婧小白,她哭着、笑着、让他背着,调皮捣蛋不肯消停,累了睡在他的身侧让他扇扇子赶蚊子,吃过烤红薯又去亲他的嘴……她说要嫁给最好看的人,说他最好看,却转身挽起韩晔的手,再嫁给那个丑陋的病秧子……
她总是说话不算话,她总是记不得她的任性有多伤人心,他有时恨着她怪着她,可转念就忘了,又心疼她永远看不够她。
司徒赫最爱婧小白,从生到死,爱到人尽皆知了,傻婧小白却不知。她这么傻,去哪儿他都不放心,被人骗了怎么办,哭了怎么办,找不到赫怎么办?
还有,司徒赫失去了婧小白,他靠什么活着?
“将军,将军……”
亲卫副队长赵拓轻唤了两声,南方人的温沉嗓音带着些许急迫。
“赵拓,别叫醒将军了,黎国舅一门犯的是叛国罪,即便是将军豁出命去,也难保黎大公子周全。你也知道将军性子烈,若是将军知晓此事,必是要再闹的,到时候可就不止军法伺候那么简单了!”亲卫队长周成制止了赵拓,他的嗓门是北方人的浑厚,压低不了,像是风刀刮过耳膜。
“黎公子与将军是发小,此番黎家被抄,一家老小皆下大狱,无论如何将军也该知晓,否则待黎公子被处以极刑,将军岂非又要再死一回?婧公主一走,止痛药已没了,将军再不能活的。”赵拓担忧万分道。
周成难得沉默,急得直抓头发:“啊!啊!啊!到底如何是好!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即便是带兵打仗也从没如此烦躁过!赵拓,你快想想办法啊!”
“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