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为人虽然清冷傲气了些,性情品行却很好,在京都名媛贵女的圈子里算是有着不错的人缘。即便是无意中得罪过什么人,她在庵堂里都被关了十年,十年没跟外人打交道,现在才刚刚被放出来,对方立刻就再次对她下了手,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宁霏平静地继续说下去。
“要害母妃的这个人,盯上的不是母妃的性命,而是母妃和父王的关系。否则早在掳走母妃的时候就可以轻易取了母妃的性命。母妃若是死了,父王也许一辈子都忘不了母妃,但如果母妃跟人私奔不成,又被歹徒所辱,那父王跟母妃恐怕就再也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她这番话虽然并没有针对任何人,但众人怔了半晌,目光都不由得转到了唐侧妃的身上。
从利益角度来看,最希望太子和太子妃关系决裂的人,除了太子的侧妃妾侍以外,还能是谁?
太子算是一众皇室宗亲里面最清心寡欲的一个,只纳了唐侧妃一个侧妃,太子府里还有两个妾,都是以前太子的通房丫鬟提上来的,平日里在太子府毫无存在感,只是摆设而已。根本没有那个能力做出这么大的案子来。
尽管唐侧妃跟太子妃的关系好,尽管唐侧妃并未露出过什么破绽,但一切迹象都指向她,她还是最大的嫌疑人。
后宅里最不缺的就是塑料花姐妹情,两个女人共侍一夫,本来就是天生的竞争敌对关系,很难想象会有什么真正的友情。防火防盗防闺蜜,被所谓的姐妹好友欺骗背叛,甚至是从一开始就假装亲密关系以便陷害对方,这种例子在深宅大院中再常见不过。
唐侧妃站在一边,众人没有开口指明怀疑是她,她也没有辩解,只是一副又惶恐又委屈的样子,脸色很不好看。
宁霏说到这里,就很自觉地退下了。她能做的就是证明太子妃的清白,剩下的事情,就不是由她来做主了。
太子妃缩在那里,紧紧抱着自己的膝盖,原本一声不吭,突然就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哽咽地哭了出来。
她是实在忍不住。十年前的冤屈都还没有昭雪,今天又是一个天大的罪名压下来,如果没有宁霏指出证据证明她的清白,太子不相信她,她真的就只有死路一条。
太子又是心疼又是愧疚又是尴尬,站在那里手足无措的地望着太子妃半天,才想起来蹲下身去安抚她,但一时间又说不出话来。
宁霏做了个手势,让众人全部退下,自己也拉着谢渊渟出去了。这种时候肯定是应该把空间留给太子和太子妃独处。
一直到了后半夜,太子才抱着已经哭睡着的太子妃从屋里出来,见到众人全都等在外面,脸色微红。
宁霏装作没看见,让早就已经准备好的马车过来:“父王,先送母妃回府吧。”
太子抱着太子妃上了马车,回了太子府,当天晚上就一直留在凌寒院。
因为出了命案,第二天太子府还是报了官。但太子已经出示证据,证明太子妃是被人掳到鹊仙桥附近,那么太子妃一直处于昏迷状态,那个混混也并不是太子妃所杀,而是幕后者杀了人栽赃给太子妃。
五城兵马司正在从头到尾彻查此事。从太子妃在主街上人群中被掳走,到街头小贩看见假扮太子妃的人,再到太子妃被人掐昏丢在鹊仙桥附近的杀人现场。太子府内也在查是谁把那张假字条塞进了太子妃的梳妆台缝隙中。
一旦确认了太子妃是被人所害,查起来目的就明确多了。但对方的手段似乎也不低,除了太子妃鞋底上的这点细节之外,没有留下任何关于幕后者的破绽,查了多日,一直没查出什么线索来。
太子妃搬到凌寒院大半个月,这段时间里,唐侧妃、谢渊渟夫妻、谢汝嫣、谢正楠谢正熙,以及凌寒院的大部分下人,有太多人进出过她的房间,无法确定字条是谁是什么时候被放进去的。
太子审了凌寒院的丫鬟婆子们,宁霏在暗地里连药都用上去了,仍然没有审问出结果。至于唐侧妃,毕竟身份不一样,在没有任何根据的情况下,总不能像审下人一样去审。
这件事一直没有进展,就这么卡在了那里。
但太子跟太子妃的关系已经比之前缓和了很多。太子心知在这件事上确实是冤枉了太子妃,回去后向太子妃赔礼道歉,好生安抚了一番,太子妃尽管委屈悲愤,但也并非得理不饶人。两人之间终于不再是冰冷生硬谁也不理会谁的僵持状态。
可这件事虽然已经有了证据,十年前的旧事却还是真相不明。不能因为这一次太子妃是被人所害,就能证明十年前太子妃也没有跟人私通。
即便太子现在愿意相信十年前太子妃也是被陷害,太子妃自己仍然解不开这个心结,这道坎横亘在中间,两人还是无法真正言归于好。
这边太子妃被害的事情还没有查出个结果来,已经搬去恭义王府的谢汝嫣,一天早上又回了太子府。
谢汝嫣是一气之下回的娘家。太子妃现在已经不再把自己关在凌寒院里闭门不出,得知谢汝嫣在恭义王府受了委屈,连忙去谢汝嫣住的江蓠院问是怎么回事。
谢汝嫣当初的预感没有错,尹仲博带回来的那个叫章婉婉的乡下姑娘,果然不是什么省油的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