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收买人心?难怪村里人人都夸妳贤德,几个臭小子还硬杠上我。」
「杠上妳?为什么?」
手一揽,沈青把杜玫揽在怀里,往她脸上香一口。「因为我娶了个娇妍美丽、性格温良恭俭的如花美眷啊,妳说,谁不羡慕?」
「少贫嘴。」
「什么贫嘴,我说的是事实,我可是他们眼中的人生胜利组。」
「又说怪话。」
沈青呵呵笑开,看着床上的儿子问:「壮壮怎么这么早睡?」
「闹过一下午,刚才草草吃碗蛋羹就睡着了。」
两岁的孩子,聪明得让人头痛,从早到晚问为什么,也只有沈青有本事讲一堆天马行空的故事应付。
「真是,我写了个小故事要说给他听呢。」
「行!知道妳是世上最好的爹,无人能及,行吧?快去洗澡,吃过饭,帮我写几首诗。」
「怎么,如嬷嬷又上门了?」如嬷嬷是城里「万紫千红」的老鸨,手下的姑娘据说是附近几座城里最好的,她常自鸣得意说她调教的姑娘,说第二,没人敢自称第一。
不过沈青认为,如嬷嬷的本事不光是调教姑娘,她之所以成功在于眼光精准、勇于创新。
杜玫把谱好曲的清平调往她跟前一送,她如获至宝,从此把邵家小媳妇当成摇钱树,有空就买一堆好东西上门,再猛力摇两下树干,逼着杜玫再创新作。
之后,杜玫不仅谱曲,还进出青楼教导姑娘们跳舞,想当年杜玫的舞可是林大家亲自教导的呢,当然,不能否认她在这方面相当有天分。
几支新曲、几首新舞,再融入她和沈青喜爱的故事,如嬷嬷只差没喊杜玫亲娘了,去年沈青建议如嬷嬷办场选美大会,屡屡创新的玩法,让「万紫千红」生意大红,邵家小夫妻功不可没。
杜玫从没想过,当年为取悦丈夫而学习的琴乐舞蹈,会成为取悦无数男人的本事。
名门闺秀竟沦落到与青楼女子相交,换了旁人肯定要自伤自悲,可她身边有个想法与众不同的沈青,她怎会流于俗套,自怨自艾。
「上回的《青楼怨》让生意好上将近翻倍,如嬷嬷想乘胜追击。」
《青楼怨》描写一名女子家道中落、沦落风尘,却遇上当年的青梅竹马,两人再见面,情愫暗生,无奈竹马事业有成、有妻有子,多情多才的小青梅只能抑郁而终,这戏打中妓子的心,演来更是入木三分,而男客们看了戏也感触颇多,对妓子们更加怜惜慷慨。
能从男人口袋挖出更多金银,这样的戏码自然是成功的。
「快过年了。」沈青提醒,她可不想杜玫太累。
「所以我只答应给一首诗、再谱上曲子,曲子不难,诗就劳烦相公啰。」
沈青哂笑,诗更容易,不就是剽窃,脑子转两下就有。
「好,吃过饭就写。」她拿起杜玫备下的衣服走往隔壁浴间。
今晚吃的是鱼肉火锅,没有摆酒,沈青好学,晚饭过后还要读书,往往不过子时不熄灯。
看着几乎是透明的鱼片,沈青比出大拇指,揽过她的肩,笑道:「我的好娘子竟有如此手艺?」
「这算什么,我可是从小被训练要当皇后的,琴棋书画女红厨艺、德言容功,哪样能够难倒我?」话是笑着说的,只是细辨会发现她的眉心染着郁色。
沈青明白,杜玫一辈子都在为当皇子妃而努力,可最终发现,心心念念的良人……不值得她的努力。
「恰恰是我有福气,才能得此佳媳。」
杜玫涮了片鱼肉送到她嘴边。「所以啰,要好好珍惜呀。」
「鱼很新鲜,是林嫂子买的?」
「火曜送过来的。」
自杜玫生产过后,两家结下缘分,杜玫常让林嫂子做了饭菜往那边送,也常揽下缝缝补补的琐碎事,而沈青更帮金旭、木仪开小灶,指导他们练字习文。
四兄弟也懂得回馈,挑柴送水、看病送药,事事不缺,从此,两家人感情越发紧密。
「这么冷的天还捕鱼,真难为他们了。」沈青道。
「我问过,金旭说不立业,不成家,男人的事业心就是重。」
「关男人什么事?难道妳的事业心不重?」杜玫浅笑。
沈青想想,也对。「妳还不是一样,几次从如嬷嬷那里赚到银子之后心也大了呢,要不是壮壮还小,前几天妳还说想要开个戏园子。」
「所以事业心不分男女呀。」
看着一身荆钗布裙的杜玫,沈青拉起她的手翻过,指间出现薄茧。
以前这双手有专人打理,现在这双手却要打理菜园子、打理厨灶琐事,过去她的头发衣饰、身上每寸肌肤都有下人悉心照料,现在她却要悉心照料起一家人的吃穿用度……
「不必太担心银钱上的事,等我当了官,自然不会短了家里的嚼用。」沈青语重心长道。
杜玫失笑,她老说要考状元,但,怎么能呢?又没有能护航的穆颖辛和殷宸在。
她从没认真看待此事,只当是沈青的幽默,但杜玫相信家里不会穷,有沈青在、有她在,她们会共筑一个幸福窝巢。
「哪会缺银子?别忘记,咱们带多少银票出门,等开春买几块地租人吧,当个四体不勤就能收租过活的包租婆。」
其实生活上的花费并不多,不必金食玉馔、不需绸衣锦缎,日子一样可以轻松自在,百姓的生活自有别样的乐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