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林听到不擅长三个字,嘴角已经露出了意料之中的笑意,心道他这已经开始给自己找台阶下了,可见并不怎么拿得出手。况且,宫廷的乐师也从来没有给他配过乐,第一次配合,定然也不会默契,心念之下,便已经做好了看他好戏的准备。
天驷却似没打算用乐师。
只听嗖的一声,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术法,竟是将乐师那边的鼓瑟琴笙一股脑吸过来放置在了大殿之上,然后侧耳听了听,低声说了一句:开始。
鼓瑟竟自己动了。
几个鼓点过后,琴开始自弹,笙也开始自吹,一曲寒楼月竟就这么由乐器自己演奏起来。
紧接着,宝座周围花瓶里的蛇舌兰缓缓延伸至大殿,然后随着乐章竖起了枝蔓,一株一株竟伴着韵律舞姿翩翩。
而整个过程当中,天驷只是不断变化修长的手指来施展咒诀,那指法错综复杂,他却似信手拈来游刃有余,流畅到让人眼花缭乱,一时间,堂上众人都忘记了惊叹花木的形影变化和乐符的精准,竟一致被他的咒诀吸引,目光都紧紧盯着他曼妙的手指。
甘怡不由赞叹道:“这是木系的顶级术法了。我腾蛇一族修炼的是空间灵系,倒是鲜见这木系的术法,却原来连木质乐器的每一个音符都能控制,这十多件乐器,未有一处奏错,蛇舌兰的舞步也全然都在节奏上,精妙,堪称精妙。”
她转念又看向妤兮:“只是……妹妹你醒来不多时,我紫桑山又鲜有外来之客,妹妹你是怎么找到这个小官人的?”
这倒是个不好回答的问题,幸而妤兮早有准备:“实不相瞒,就是他帮我醒过来的。”
甘怡怔住:“他?”
妤兮笑笑:“对,他从前是玄都玉京的护法,养魂樽从玄都玉京借来了这么久,天尊自然是想知道现在如何了,便派他来看看。结果他一来,便舍不得走了。”
甘怡恍然:“难怪你昏睡那么久都没醒过来,最近却突然醒了,想来是我们从前用养魂樽的方式不对么?”
妤兮细细观察着她的神情,缓缓道:“从前倒也没用错,只是之前我的元神是被什么法器给镇住了,所以用普通的招魂方式是招不回来的,只有用特殊的方式才行。”
甘怡眼神动了动:“什么法器?为什么你的元神会被那法器给镇住?”
妤兮看着她:“什么法器我还不太清楚,不过大概的方位我已经知道了,总会找出来的。”
甘怡微微点了点头:“那就好。”
她的神情恰到好处,不动声色,看不出有什么不对,但又似乎处处不对。
说话间,天驷已经一曲舞毕,在场所有侍女都忍不住抚掌,甘怡也抚掌道:“你早该告诉我这是玄都玉京的护法,玄都玉京遣使前来,我理应好好款待的。”
妤兮干咳一声:“他已经跟天尊请辞了,所以现在已经算不得玄都玉京的人。”
甘怡柳眉微皱,却忽然凑过来小声附耳道:“那你也不好让人做个侍宠的,不若我封他一个官职,你抬他做你的驸马……”
妤兮呛了一口,急忙低声回她:“不着急,是他先轻薄我的,我要先磨磨他的性子。”
他们早晚要离开这里,弄丢个侍宠还不算大事,但若丢个驸马,那桑白的笑话就闹大了。
好歹占用着桑白的身体,还是不给她的人生轨迹造成太大偏差才好。
甘怡自以为了然了:“原来如此,那便不急。外面的男子是这样的,他们不懂得女尊男卑,教育教育也是应该。”
宗宗见她俩还窃窃私语,不由蹙眉轻咳了一声:“殿下,小官人如此厉害,比刚才那些莺莺燕燕的舞好看得多也新鲜的多,殿下可有赏赐?”
这话明显是针对羽林,妤兮听了不由看向羽林,只见对方眉头紧锁,目有不忿,不由轻笑一声道:“虽然是比之前那些好看些,但终究是雕虫小技罢了,驷儿他什么都不缺,不用赏了。”
她这么说,也是因为一时半刻想不出能赏他什么,不料天驷眉毛挑了挑:“我缺的。”
妤兮始料未及:“你缺什么?”
天驷看着她:“自然是缺……公主的宠爱。”
这话一出,羽林的脸色更加难看,甘怡也不动声色的笑了笑,却只有唯亭,从始至终目光微垂,看不出内心的任何动向。
妤兮笑道:“我便只有你一个侍宠,不宠你还能宠谁?”
天驷的目光扫过羽林,又扫过唯亭,最后也笑笑:“这是公主说的,只有我一个。”
妤兮顺着他的话道:“对,只有你一个,其他的,我都不要。”
甘怡闻言也笑:“好了,我也看明白了,既然如此,今日是我多余带了两个人过来,妹妹和驷儿小官人早些休息吧,我明日再来看你们。”
羽林闻言,似是还想说什么:“尊主……”
甘怡却打断他:“羽林玉人今日也辛苦了,别人虽然觉得不新奇,我却看得过瘾的,今日太晚,改日我自会给你封赏。”
羽林听得出来这是让他住口了,自然不再敢多言,看着甘怡起身离开,唯亭也被人搀着紧随其后,急忙和另一个玉人一起随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