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要脸的!
朱信之羞得脖子都红了,耳根更是鲜艳欲滴,幸好蒙着眼睛,不用去看旁人猜测的模样,总算是让自己稍稍好受了一点。但握着他的手却紧了紧,朱信之一愣,随即就明白了,这个傻瓜,坚持不出去,是怕别人害他吗?
倒也没想的那般没心没肺。
他将头埋在枕中,一时间,竟觉得有点恍惚的飘起来。
一双手上前来,轻轻揭开了他的衣带,背上一凉,是连亵.衣都退到了腰间。听到是个男人的声音,朱信之并没有太多抵抗。
男人的手在他的肩膀上按了按,又在脖子上按了按,接着落在腰窝子上,一节一节的往上摸,便听见男人说:“腰没什么问题。肩膀有些硬,脖子梗着,不过问题都不大。我按一下,要是觉得痛就说出来。”
说着,手上用力按了下去。
朱信之只觉得被他按住的肩膀酸痛异常,难以忍受,不禁啊的一声低呼。
男人立即停了手,放在了他的后脑勺处,又按了一下,朱信之又难受的喊了一声:“疼。”
裴谢堂拍了拍他的手:“是有点疼,你忍一忍。”
那男人的手在他身上不断的游.走,每每按到一个地方,总是酸痛难忍。朱信之喊了那两声后,倒也没再觉得疼痛至极,后面便不再出声。听见男人似在跟裴谢堂汇报:“就是肩膀和脖子上有些血脉不通,待我推拿过血,会舒服很多。”
“鱼子你的技术我是信得过的。”裴谢堂带着笑:“快开始吧,下午还有别的事情。”
鱼子闷笑,语气很是无奈:“王爷也不知道是倒了什么霉,竟然栽到三小姐的手里。我们这洪福馆庙小,要是待会儿王爷震怒,要拆了我们这里,三小姐可都帮我们拦着点,不然,我跟我徒弟就没地儿混口饭吃了。”
裴谢堂咯咯笑个不停:“我家王爷才不会那么无理取闹呢。”
我家?
朱信之羞啊,他什么变成了她家的?
这口没遮拦的!
好在鱼子没再继续跟她废话,篮子捧着盘子里的瓶瓶罐罐上来,他打开罐子,先是搓热了双手,然后从瓶瓶罐罐里取了一些明黄.色的油抹在手心,双掌贴在了朱信之的肩膀上。朱信之只觉得被他手掌按住的地方一阵温热,鱼子稍稍用力,酸疼中带着几分胀,有些舒服。鱼子的手不断的肩膀上游.走,这里捏捏,那里按按,有时会疼,有时却又感觉全身暖暖的舒服。
不知不觉中,鱼子换了好多罐药物,裴谢堂握在掌中的手逐渐的放松下来,低头一看,朱信之的脸侧着,蒙眼的布条搓落,散在脸上,长长的睫毛垂下,已睡得又香又甜。
她抿唇一笑,看来是真的累坏了。
等鱼子洗了手,裴谢堂嘘了一声,示意他们退下。鱼子和澜子躬身退下,裴谢堂小心的给朱信之拉上被子盖着他的背,将蒙在脸上的布条小心的取了下来,拉了个椅子过来,坐在他身侧。
她说不放开朱信之的手,当真是将他的一只手握在掌中。
朱信之的确累坏了。
马不停蹄的从宜州赶回来,一回京就忙着安排平乱后的相关事宜,又是安置犯人,又是入宫回禀,就没一刻停歇。等好不容易忙完了公务,就又把自己交给裴谢堂,当真是将一整天都安排得满满的。裴谢堂眼里瞧着他,忍不住叹了口气。
东陆能让她裴谢堂钦佩的人不多,朱信之恰好是其中一个。
这人端得无双品质,又一向晴朗如风,她至今是想不明白,到底是他藏得太深,自己被欺骗了,还是真的另有隐情。
她希望是后者!
但现在的一件件证据,都指向他,都证明是他处心积虑的要让自己死。
裴谢堂轻轻抬手,隔着空气虚虚的触摸他的眉眼。朱信之长得好看,每一次看到,她都觉得这人本不该存在于天地之间。高行止说她的相貌很美,可她在此人跟前,难免有些自卑。这些年一直缠着这个人,难道不是因为自卑吗?
她想起了很多年前,自己还是一个小女孩的时候,在宫里做皇子们的伴读。那一年春花盛开,朱信之被曲贵妃牵着走进国子监,怯生生的缩在贵妃的身后,贵妃催促他跟大家打招呼,他只说了一句:“你们好。”就吓得不敢再说。
他在国子监一直很是胆怯,唯有在先生的跟前,一双眼睛才露出流光溢彩。
那一年,大家都还是一个孩子,皇子们都各自有各自的特点,就连伴读也都是身份不凡,个个出来都是天之骄子。太子爷朱深见沉稳大气,二皇子机警灵活,三皇子天真无邪,四皇子端庄有理,只有朱信之是胆小怯弱,掩埋在兄长们的光芒里,他没有任何能够吸引人的地方。裴谢堂贪玩,见不得他这样胆小的人,那时候便总同其他皇子一起欺负他。
朱信之被欺负了,就闷声坐在桌子边,眼窝子里包着眼泪,看着他们敢怒不敢言。
有时候作弄过了头,他也会真的哭,一哭起来就停不下来,最后反要太子出来哄,牵着他的手柔声的哄,才会慢慢消停。
裴谢堂就在旁边抱着手板着脸:“娇气!这么爱哭,怎么不做个公主?”
“不准胡说!”伴读的其他男孩子打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