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仅仅是施恩,他也不可能单靠人性去掌控一个人,人性最是善变,阎温曾深受其害并不相信,所以他的属下,都有致命之处握在他的手中。
若属下对他尽忠,他自是一辈子都不会触碰那要命之处,若属下胆敢背弃与他,他也定叫对方付出惨痛的代价。
也只有拿捏住人的把柄,阎温才会真正的去相信这个人的衷心,甚至是关怀。
但他这个小傀儡,不仅在他身边的时间非常的短,且傀儡是挡箭牌,而属下是手中鞭,怎么能够相提并论?
他自认从未对小傀儡施恩,也无法抓住小傀儡的软肋,所以阎温对于十九这种眼神和举动,若非要说是触动,也只会心生疑虑,产生戒备而已。
未曾来到宫中之时,十九便从各处打听阎温的消息,而真正进宫的这些时日,她也如饥似渴般的吸收关于阎温的一切。到现在已经对阎温的脾性有了一些了解。
一见阎温皱眉,就心知自己表现太过,绞尽脑汁的想了一会,自暴自弃的开口道。
“我是真的怕大人有什么意外,我本生不如狗,在行宫那么多年,从来没像现在过的这般舒坦过。”
十九说,“如今我衣来伸手,饭来张口,锦衣华服,仆从无数,坐这世上最尊贵的位置,一切皆由大人赐予,怎能不心生感激……”
十九垂着头,将她的关切和爱慕,深深的埋进眼底,“我如今的一切都靠大人庇护,大人若是有三长两短,想来我的下场必定……”
“你是怕我若有个三长两短,就会有人害你性命?”阎温截断十九的话。
“正是。”十九说着抬起头,依旧用那种眼神望向阎温,“所以大人定要福寿安康,长命百岁。”
这马屁拍的叮当乱响,阎温都不由得被逗乐了。
但他的笑意并未达眼底,因为在行宫中找到十九的时候,十九的眼中,看不出对死亡的畏惧。
且当时去行宫中寻找这十九皇女的人,只是阎温知道的就有三拨。
第一波是丞相的人,在行宫各处蹲守,却死活抓不住这小傀儡的影子。
第二拨是太尉,打着光明正大的旗号,直接进去搜人,却连一件衣服都没搜到。
阎温是第三拨去的,去的时候只是收到了暗线的透露,并没有把握能够真的堵到人,但他不过就在行宫中转了两圈,他的人就在墙边抓到了鬼祟的影子,拉到近前一看,正是十九皇女。
阎温从不认为这件事情是凑巧,他到现在都在怀疑,为什么小傀儡会躲避那两拨人马,而选择他。
他曾旁敲侧击过两次,单刀直入问过一次,但小傀儡都顾左右而言他。
原本这几月之中,这小傀儡表现得十分乖巧,阎温虽然对她还存有疑虑,却并没有再打算深究。
但如今,这小傀儡再次勾起他的疑虑。
她到底因为什么理由,要躲避那分明会对她更有利的两拨人马,而选择他。阎温向来凶名在外,他不信这小傀儡没有听过……
这就像他不相信十九会对他无故关切。
且即便是他死了,这小傀儡身为皇家唯一的正统血脉,也是权臣竞相争夺的对象,根本不存在唇亡齿寒。
十九并不知道,她几句马屁根本就没能拍正,而是生生的拍到马蹄子上去了。
不知道自己乖巧努力了这么久,积蓄的些许好感,一夕之间崩塌殆尽,还惹了一身的猜忌。
她只见阎温一笑,以为阎温听她的话听得高兴了,立时乖巧的松开阎温的衣袍,跪坐到旁边想着怎么能破解这一劫去了。
哪还有功夫仔细盯着阎温的眼睛看,看那里面到底是裹着寒霜还是飘着飞雪。
车厢里安静下来,两个人各自心怀鬼胎。
不多时,寺庙中一阵吵嚷,十九推开马车的车窗,朝外看去,这才看着一群黑衣软甲的人,压着几个和尚,从寺庙当中出来。
“这是……”十九疑惑的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十九当然不敢问阎温,她直接问的是车旁边站着的侍者。
侍者们通过先前那件事,根本不敢再怠慢十九,忙躬身要回话。
而先开口的却是阎温。
“你喝了寺庙中的米粥昏厥,带回来的那一碗米粥中,有mí_yào。”阎温盯着十九的反应,他也是先前被十九撕扯他衣襟的突兀举动,搅乱了正常的思绪。
现在想来,这小傀儡的行为属实可疑的很,从昏睡中醒过来的,不问自己到底是怎么昏厥,反倒先做一副关怀他的样子,声称做了恶梦,上来就撕扯他的衣襟,绝对有鬼。
“昏厥……”十九低喃,她竟是因为喝了米粥昏厥的吗?
属实是不怪十九没有第一时间询问自己昏厥的原因,而是她若是做关乎自己危险的梦,大多数会在夜晚的时候睡梦中梦到,但也有一些突发的情况,就是会突然的昏厥。
十九伸手揉揉自己的脑袋,竭力的回想。但是记忆,从阎温答应她喝米粥的那一段就断掉了。
那她应该是在那个时候昏厥的,而阎温说那碗米粥中有mí_yào……
十九猛的回头,紧张到,“只是mí_yào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