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行吧……”店老板瞅瞅子清,有些不解地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
子清怔在原地,直到街上再没那个姑娘的影子,心里波涛汹涌得厉害。
他今日知道了一件事:一去二里,是个女子。
是她,真好。
店老板回头看了看子清一副魂魄被勾走的模样,很是不可思议,不过常言,情人眼里出西施,他一向喜欢读一去二里的诗,是她的铁杆粉丝,今日见着真人了,不论样貌如何,始终是欢喜的,她在他心中理应是特别的。
这种感情超越了亲情,友情,爱情中的任何一种,她像是前方不远处静静伫立在那的青山,每当他疲累,难受的时候,只消看上一眼,再浮躁的心都会沉静下来。
望山跑死马,虽触摸不到,但能看上几眼也是好的。
他希望不管他走了多远,或进或退,只要一回头,那座山永远都在。
可突然有一天,山变成了真实的她,他能触碰,而不是远远地望着,他难道还会放过这个机会吗?
他从来都不委屈自己。
若是知道后来有那么多人心难测,那么多言不由衷,那么多无可奈何,他肯定不会踏出那一步。
一切都没发生的话,那座山一定还是在的吧?
可惜世上没有那么多早知道。
子清派人打听到,那个清丽佳人是花尚书府的大小姐----花葶烟。
不知怎么,他想起了一首很简单的小诗:一去二三里,烟村四五家。亭台六七座,□□十枝花。
后三句中分别取一个字,“亭”字取其谐音,不是花葶烟又是什么?
“一去二里”这笔名,出处原来是这。
她倒是别具匠心,子清心中百转千回,又添几分欢喜。
☆、一去二里2
子清以往隔三差五地就往书铺跑,自从偶遇了花葶烟后,更是频繁。
一逮着闲时,就倚靠在书架旁,东翻翻,西翻翻,很是心不在焉。
他去了不知多少次,可巧的是再没见过她。
他问起书铺老板,老板只是摇头,好端端地,他也不知道以往来得频繁的一去二里,怎么就不来了。
子清把手里书册猛地盖上,往书架上一摔,直冲冲地就往尚书府方向去。
他知道她住在府里的东厢房,那院子里有棵枝叶茂密的大叶贞树,只要动作放轻些,施展轻功藏匿于树上,饶是眼睛再尖,目光再毒辣也发现不了他的存在。
当时正是日头最高,阳光最盛的时候,花葶烟才用过午膳,身子疲乏困累得厉害,天气正热,在树下的阴凉里小憩一会儿,最舒服不过。
她当即让贴身丫头去屋里搬了躺椅出来,满足地眯上眼,在树荫中吹着习习微风,手里有一搭没一搭地摇着罗扇。
贴身丫头得了空,在里屋枕着手臂趴在窗前,有馥郁花香萦绕鼻尖,蝉鸣沙沙,她眼皮打架得厉害,不一会儿也沉沉睡去。
花葶烟手中的罗扇不知什么时候啪嗒一声掉在地上,但她仍旧闭着眼睛,没有任何反应。
子清翻身一转,足尖轻点,他轻盈地落到地上,半点声响也无。
微拂衣裳,弯腰拾起地上罗扇,她睡得香甜,嫣红唇瓣微微向两旁扯起,很是开心,不知在做什么美梦。
她的美梦里,会有他吗?
他蹲下身,将罗扇温柔地盖上她的胸口,左手撑住躺椅一侧,右手轻柔抚上她的脸,小心地勾勒她的眉眼,眉毛细长舒扬,闭着的眼留下一片浓密阴影,眼睑弧度圆润,线条流畅。
她肤如凝脂,脸蛋嫩滑,他忍不住来回婆娑她的脸颊,那滑腻的触感,令他欲罢不能。
花葶烟只觉得脸痒痒的,抬手就去抓,却没想到入手是温热和坚实的触感,脑子一个激灵,还没完全清醒过来,眼睛就倏忽地睁开,入眼便是一张清隽脸庞,靠她极近,有温热气息扑面而来,很是暧昧。
这张脸很熟悉,她想起来了,是上白采系哪歉銮弼凉子。
不知怎么的,知道是他,她的心心噗通直跳,像是要从胸腔里跳出来,她蓦地闭上眼。
子清被抓了个现行,眼底有一丝窘迫,提气准备逃走,却没想到她倒毫无征兆地闭上眼,双颊酡红,那迷醉的模样像是在请君采撷。
他真想一亲芳泽!
他缓缓凑近,手顺势上抚,最后停在了额头,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指,重重点了一下她的额头。
花葶烟吃痛,一睁开眼,哪还有什么人影,只余那棵参天大树簌簌地招摇着枝叶。
“小姐,你睡醒了”贴身丫鬟一个激灵,猛地直起身子,急急忙忙地走过来。
“我不喝,紫夕,你刚刚可看见我身边有什么人?”
“没有啊小姐,奴婢……一直守在这……”紫夕目光闪烁,汗珠直冒,心虚得紧。
可不能让小姐知道她玩忽职守,想到这,她抬起袖子擦擦额头上沁出的汗。
“我是……做春梦了……”花葶烟低头瞅着自己胸口,低声嘀咕。
“小姐,你说什么?”
“没说什么,你去给我拿杯水来。”
院子里又剩下她一个人,她失神地抬头望着枝枝蔓蔓的浓密树叶,脑中再度浮现起那张清隽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