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你这辈子没有任何亲近的人,我应该比你好一些.......还有几个。”
楚景言低头笑了笑,接着说道:“我原本是这么想的。怎么着也把你的命留几年,说不定还能赶上我结婚。”然后指了指陈慕青和戚清荣接着说道:“或者这两个人结婚........这都是好事,我想你应该也很乐意能看见。可是啊,你怎么就这么弱呢。”
“怎么就死了呢?”
“一个那么厉害的人,怎么就说死就死了呢?”
楚景言摇了摇头,面色有些难堪:“我实在搞不懂。”
“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如果放在以往,病床上睡着的这个男人应该会点上一根烟,看着楚景言略显稚嫩的脸庞微微一笑。或带着一丝嘲讽,或带着一丝欣慰。然后来为这个迷惑的年轻人解释一些事情。
这种场景在过往的几年中上演了无数次,但从今往后.......再也不会有了。
“以后真的只能靠我自己了,我真的没什么把握能做好。”楚景言看着陈朔微微叹了口气,“我应该是哭不出来了,这点........我想你也能猜得出来。”
然后他站了起来,走出了屋子。
没有人敢拦着他,只是行注目礼。
秦家旧宅。
秦可卿一声黑色的旗袍站在秦可人的面前,然后蹲下了身,抹去了自己脸上的一行眼泪。
秦可人抬起了头,看着自己的姐姐问道:“死了吗?”
秦可卿点了点头。
“真的死了?”
秦可卿的眼泪淌了下来:“是啊........真的死了。”
秦可人坐在轮椅上,抬起了头看着眼前的槐树,呢喃道:“死了好啊,死了不遭罪,死了.........不遭罪。”
然后她的身子瘫软了下来,跌下了轮椅。
.........
楚景言站在院子中,身边人来人往,开始料理陈朔的后事。
没人来打扰这个人。
时间过去了很久很久,暮色降临,然后成了黑夜。
那个男人说,男人要顶天立地。
那个男人还说,自己对不起很多人,尤其是自己的儿子和自己心爱的女人。
但他还是毅然决然的毁了一些人家,逼死了一些人。
这个男人活得十分矛盾,死的也无比痛苦。
还好........临死的那段时间,过得还算幸福。
“董事长先生,有人在外面找您。”有人在身后轻轻唤了一声。
楚景言回过神,然后点了点头,穿过屋子走了出去。
一家之主就得有一家之主的样子,即使这个家人丁凋零,他要扛起一些事情来,也要做出一些事情来让所有人都看看。
陈朔死了。
楚景言还活的好好的,而且会活得很好,活得很久。
他站在门外,看着门口停着的一辆轿车微微皱起了眉头。
顾白从车内走了下来,匆匆的鞠躬之后,没等楚景言发问,便跑到后面打开了车门。
一个女孩从车内走了下来。
一头金色的长发披在肩上,刚刚修剪过的刘海没有遮住那双灵动的眼睛,好像是为了掩藏什么似的特意穿得很普通,但在楚景言眼中,此时此刻的女孩,全身上下都在发着光。
原本很牢固的情绪防线忽然松动了起来,然后一泻千里。
没等女孩准备强撑笑容打声招呼,楚景言便走了上,半跪在地上抱住了她。
女孩有些惊讶,望了眼热闹的屋子内,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却依然抱住了楚景言,摸了摸他的脑袋。
“以后第一个孩子,不管男女,让他姓陈,叫陈希浔。”
女孩听着楚景言的话,原本松软的身子忽然僵硬了起来。
楚景言紧紧的抱着郑秀妍,以此来压制住自己汹涌翻腾的内心,这个从未在郑秀妍面前表现出脆弱形象的男人,这个在郑秀妍心中光芒万丈的男人,此刻就像一个孤立无助的小孩。
“怎么了?”郑秀妍小声的问道。
“秀妍.........从今以后,我就没爹了。”
郑秀妍表情凝固在了这一刻,她明白了,她知道发生了什么,于是她迅速蹲了下来,紧紧抱住了楚景言。
就像在体育场的那次,就像那场倾盆大雨。
她知道自己得保护住楚景言。
在他最脆弱的时候。
“别怕,有我在啊.......”郑秀妍说道,“我一直都在呢,楚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