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的事情连百里九歌都有些记不清了。
她不知道后来自己是怎么将殷烈火和霍氏带回去的,只知道那左相府不,是那护国公府的灵堂中,又多了一口棺材和一个牌位。
六月的出这句话,徐徐走来,却在百里九歌朝他伸出手的时候,先一步拉住她的小手,将她带入怀中。
“墨漓”情不自禁拥住他,百里九歌忽觉得这里再没有那么冷了,阴风也都散了,只剩下淡淡的如泉水般的温情,渗入她的心底,将那些破碎受伤的地方温柔的浸润、抚过。
纤瘦的身子被一寸寸环紧,百里九歌感受着这份温柔,轻笑起来:“墨漓,你可知道我以前无忧无虑、无欲无求,也因此醒是醒了,可是成了那副样子”
“怎么回事”百里九歌心下一怵。
婢女叹道:“唉世子妃您进去瞧瞧就知道了,我们正是没办法,才想要喊您过来的。”
这让百里九歌的心脏吊了起来,看了看墨漓,与他一同进了屋去。
在那贝壳帘栊的后面,殷烈火坐在榻上,略垂着头。
百里九歌望去,心脏不由得停摆,只觉得榻上那人已经丧失了所有的生气。殷左相薨逝时,她尚还能凭着仇恨满腔顽强的撑着,可殷夫人殉情后,她最后的坚挺也垮了,垮成一片死灰枯槁
百里九歌不忍再看,索性撩了帘栊大步踏过去,坐在榻上便扣住殷烈火的双肩,狠声嗤道:“我明白你有多难受,但是你要是不打起精神,谁来支撑左相府我要是你,醒了第一件事是大哭一场,然后再擦干眼泪去做自己该做的事,反正谁也别想让我屈服”
殷烈火漠然的望着百里九歌,眸底是死水般的浑浊。可是忽然那浑浊中破开一抹明亮,她痴忡的望着墨漓,渐渐恢复了生气。
“烈火姑娘。”墨漓不疾不徐而来。
昙花的幽香如看不见的线,缠住了殷烈火的心,她呼道:“血债血偿我要他们不得好死,总有一天,我要让他们全都后悔,后悔留了我在”
见殷烈火重新找回了力气,百里九歌也放心了,又陪着殷烈火说了会儿话后,与墨漓一同暂回世子府,打算翌日再过来探望殷烈火。
在回程的马车上,百里九歌靠在墨漓肩头,听他轻声道:“殷左相出殡的日子,就在三日后。”
“三日后,六月初七吗”
“嗯。”墨漓的声音转冷,“此事已经讣告天下,称六月七日是黄道之日,宜入殓安葬。”
百里九歌嗤笑:“黄道之日,宜出殡殷浩宜那个qín_shòu,以为把戏做足了就能让人买账吗人在做天在看,总有一不得好死”
“九歌”见她情绪激动,不断的颤抖着,墨漓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将她箍在了怀中,柔声安慰:“先别想这些了,好好休息,有什么事明日再说。”
百里九歌深吸一口气,终是点点头,应道:“我知道了,这回听你的。”
接下来的几日流逝得倒也快,百里九歌一有空就去陪着殷烈火,每每进入府门时,都觉得头顶的“护国公府”四个字太过刺眼,她直想将那牌匾踹烂。
就在殷左相出殡的前一晚,百里九歌在回世子府的路上,遇见了乔装的孤雁。
他神秘兮兮的举头望天,像是在观星象,一脸严肃正经的表情。
若是在平常,孤雁这个模样,百里九歌定是要取笑他的,但今夜的孤雁,却给百里九歌一种无比肃穆的感觉,她清楚,他定是看出了什么来独家占有:冷少的专宠萌妻全文阅读。
孤雁能观天象,能识阴晴,他这一手百里九歌知道,是师父教给他的。他们的师父易方散人在某些方面的确神乎其技,就譬如这观天观星、辨识气候。
“黑凤。”孤雁转眸望来,唇角勾出一抹讽刺的弧度,“你附耳过来,我告诉你一件关于明日的事情。”
百里九歌笑着,给他这个卖神秘的机会,凑近了耳朵,听着孤雁的话。
随着孤雁一个字一个字的说着,百里九歌的表情也变了。一个决定渐渐在心中生起,坚定无虞。
明日,自己定要让殷浩宜色变,定要让醉生梦死的百官梦醒,更要让朝都百姓全都知道,殷左相之死究竟意味着什么
思及此,百里九歌笑道:“孤雁,明日你让凰儿和雁儿过来,我向你借雁儿一用”
孤雁皱了皱眉头,“黑凤,你想干嘛别给我出岔子”
“你不用管这些,只要把雁儿借我就行。”百里九歌笑望着他,明眸湛湛,“孤雁,明日你好自待在钟山,不要过来找我。这一次,我还偏要去挑衅殷浩宜,看明日万事俱备之时他又能奈我何”
望着百里九歌那蕴满浩然正气的瞳眸,孤雁的心口,没来由的松了下来,这会儿竟是想要相信她,想要放手任她大闹一场,这可不是他的作风啊。
终究还是妥协了,孤雁笑嘻嘻的弹了弹百里九歌的鼻梁,“那好吧,师兄我这回就乖乖的自己玩了,别的不说,黑凤,加油,师兄看好你哦”
“好”她有力的回道。
大商国昭宜五年六月初七,旧历庚子年癸亥月戊寅日,宜入殓、安葬、祭祀,忌开市、出火、置产。
卯时初刻,送丧的长队排在护国公府的门口,殷烈火一袭缟素,坐着轮椅出府,漠然不语。
司殓的官员愁眉不展,朝着殷烈火拱了拱手,痛心道:“郡君,时辰已到,该送护国公与护国夫人走了。”
殷烈火萧条的点点头,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