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到了世子对此女的重视,屏气凝息,不敢发出半点响动。
“你能带兵?”他在她面前站住,视线缓缓落在受伤的右臂上,有些心疼,却不得不绷紧脸,沉声问道。
唐欣轻轻垂眸,面无表情,答案很简短:“能。”
这一声肯定,让他袖中的手,突然收紧,心中翻滚起惊涛骇浪,是酸涩,是心疼,也是……他自己都无法承认的嫉妒。
她知道他执意要杀的是宁安,竟然甘愿自己领兵,在凶险莫测的战场上杀敌,去引开追兵的注意!
她难道不知这有多危险?!
战乱时期,对待战俘的军人十分随意,肆意虐杀已经算得上是痛快,就如副官所说,她知道她面临的是什么吗?若他没收到消息,来迟一步……
唐欣看见他紧抿的薄唇,在他出声之前,忽然跪了下去,低头,声音平静得让人害怕,“民女自知已犯下大逆不道之罪,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但……一切都是民女的主意,世子仁慈,还请放过那些无辜之人。”
齐天佑因她平静而缓慢的语句,心脏像是一瞬间收紧,浑身的血液变得冰冷,寒意蹿遍四肢百骸。
她这是什么意思……被他抓住了,偏偏是一副平淡的表情,连害怕都省了……
他冷冷伫立着不动,像是已经被冰封,手脚已经麻木,冰冷的身体,对凉风的侵袭浑然不觉。
四周的人,眼睁睁的看着两人,不知世子藏了何种心思,不敢多说一句。
这时,唐欣忽然动了一下未受伤的手臂,重新握起了那柄沾染鲜血的长刀,垂眸,至始至终,没看齐天佑一眼,“还望世子能成为一国仁君,让天下少些血腥杀戮,民女就算在九泉之下……”
竟是以死谢罪!
“唐姑娘!”
一个战俘突然站起,试图冲过来,虽被人拦下,却放声对她大喊:“使不得,使不得啊!我们这些糙老爷们的命,不需要一个女人以死相换!你要是执意如此,我们也不活了,等到了阴曹地府,也算有个伴!”
他这么一嗓子,立刻有人不顾眼前明晃晃的刀子,试图冲来阻拦。有武功高的,已经冲到了她身边。
她周围的士兵,知道她与世子扯不清的关系,不敢再轻举妄动,连带对待这些俘虏,也不敢直接虐杀,一个犹豫,便让人钻了空气。
唐欣手中的刀,被人夺了下来,她想抢,却被扯住了衣角:“唐姑娘对我们,已是仁至义尽,不需要再蹚这趟浑水了!快快放下刀!”
最开始,他们不知唐姑娘和宁安公子有什么关系,只是看在令牌的份儿上,听令行动。但,厮杀至今,看到她的智谋,看到她的骁勇,看到她的仁义,他们……惭愧!
唐姑娘为保住大部分人,才挑了他们来引开齐天佑的注意,对敌时处处护着他们,身上受了伤也不见她皱一下眉头,如今,眼睁睁她死在这里,而他们却苟活着?
“你们……”唐欣握着刀的手,紧了紧,嘴角轻轻抿起,不知如何作答。最后,一把挥开了他,一刀毫不犹豫的向心脏刺去,“望世子今后少作杀孽!”
锋利的锐刃即将刺入,忽听“叮”地一声,她的刀尖,被一道指风打偏。
同时,手腕一麻,突然没了知觉。
长刀当啷落地。
唐欣身形摇晃了一下,脸色变得苍白,却在即将倒下的时候,眼前闪过一道白影,被一只冰冷的手,紧紧抓住了手臂。
齐天佑几乎不能呼吸,心都揪在了一起,奈何冷漠的人无法表达他的情感,只有那双漆黑如墨的寒眸中,闪过一丝难以割舍的不忍。
难怪方才她的面色如此淡漠……她连死的心都有,自然,不用畏惧任何人。
“你想死,我也不会给你这个机会……”他猛地一把将她扯进怀里,话语间失了往常的淡漠优雅,隔了一阵子,才强行压抑住心绪,沉声说道,“唐欣,你贵为世子妃,并非犯上作乱的反贼,今日之事,我可以既往不咎。现在与我回京城。”
他说出这句话,免去她的罪责,生怕她真的做傻事。
但,原本应该领命谢恩的唐欣,非但没长舒一口气,面上反倒是一片平淡,甚至,眸中一片冰冷的黑色,那样的冷静,令人不安。
“我们不是一条道上的人。”她是如此直截了当,在他耳边,平静说道,“世子,执念太深,会疯魔的。”
“我说是,你便是。”他从心底生出的寒意,不减反增,那种强烈的不安感,让他紧紧盯着她的反应。
“事到如今,我也不必拐弯抹角。”她的眸光淡淡穿透他身后的空气,看向四处灰蒙蒙的旷野,“两军交战,必是血流成河,我的主张,与世子不一致,势必,会站在两个对立面。世子何必呢?”
如果互不妥协,那必然是你死我活,要么当断则断,要么……牵扯不清,最后伤得只会更深。
齐天佑紧紧拥着她,沉默了一刻。
她纵然被抱着,却也感受到了一丝冰冷,逐渐侵袭。
心,渐渐沉了下去。
“我知道你不忍心见到死亡,但,这个时代,若要天下一统,就必会发起战争。”齐天佑轻轻捋顺她柔软的黑发,仿佛在这一刻,心也变得柔软了许多,冰冷的声音,夹杂着思渴,“我不下杀令又怎样,这些人,迟早会攻打过来。”
“如果我能阻止他呢?”唐欣袖中的手逐渐握紧,“放了这些无辜之人,别再追杀下去,你做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