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又过了七日,经过了二十来日的赶路,两人已经来到了绥州境内。冷予瑾驾车去了最近的一座县城投宿,为啼莺进行第四次药浴。这四次药浴的效果都还不错,这一回出了城,在路上行了两日之后,啼莺已经完全可以自食其力了。
于是啼莺不再让冷予瑾替自己煎药熬粥,要求由他自己动手。隔日路过小镇时,他便去市集上买了些调料和易储存的蔬菜与熏r_ou_,包下了路上的一日两餐。除了熬什锦粥与烤土豆等常见吃食,偶尔还利用路边的野菜做点花样。
冷予瑾也不拦着啼莺干活,既然他自己愿意,多活动一下对身体恢复很有好处,而且他也乐于今后不用再见火光。无论啼莺端来什么,冷予瑾都接过来吃得干干净净。说实话,这些简单的快速出炉的吃食,也比他做的粥和带的干粮好吃多了。
绥州多山多水,大小湖泊与蜿蜒河流沿着山脉分布,当朝最出名的一副山水画卷便是画的绥州之景。今日他们刚从山路上下来,便来到了一片湖区。
冷予瑾驾着车,看着波光粼粼的湖面,心里一动,便停下了车。啼莺不知为何停车,便掀了布帘出来,看见冷予瑾站在湖中露出的岩石上,提着已经出鞘的剑,凝神往水里看。
啼莺正疑惑他到底在看水里的什么,就见冷予瑾神色一凛,猛地一剑刺入水中,再一抬手,那柄绝世名剑上竟c-h-a着两条硕大的湖鱼。
立于湖上的侠客身形挺拔如松,手里的墨黑色乌金剑在阳光下泛着金光,多么令人神往的景象,偏偏被两条肥鱼给坏了气氛。
一时间,啼莺有些头晕目眩。这可是白衣剑仙赠与冷予瑾的佩剑,江湖闻名的宝剑,冷予瑾平日里宝贝到时刻不离身,怎么能用来叉鱼!
那边冷予瑾叉起了鱼,用手将两条鱼取下来远远抛至岸上,接着运起轻功从水面上点过,也回到了岸边。然后,他苦恼地看了看鱼,又看了看剑,站在原地不动了。
啼莺瞬间便看懂了冷予瑾的意图,他竟然想用白衣剑去剖鱼!啼莺也顾不上头晕不晕了,连忙大声喊道:“冷大夫!”
好在两人之间距离不远,冷予瑾听到声音后回头看他,眼神纯质,语气略带遗憾地说:“我没剖过鱼。林七,你会吗?”
“我会,我会。”啼莺一边说,一边示意他不要动剑,“你将剑收好,我拿小刀来。”之前在小镇上买食材时,他也买了一把小刀,方便削皮切菜。
冷予瑾略一点头,将剑身往湖水里一搅,洗去了上面的鱼血。然后他挥剑一甩,再屈指一弹,剑身便干净清爽,被他收入了剑鞘。
啼莺拿着陶碗和小刀过来,挽起了袖子蹲在湖边,仔细刮净剖了两条鱼的鳞片,切掉鱼鳍和鱼鳃,剖开了鱼肚后掏出内脏扔进了湖里。然后他将两条鱼用湖水仔细洗过,放进了陶碗里,又将小刀也洗净了套上刀鞘。
从小就跟师父吃得简单素寡的冷予瑾,还是第一次见人剖鱼。他很感兴趣地蹲在啼莺身边看他动手c,ao作,对方每做一步,他都要问一句。啼莺倒也耐心,一边剖鱼,一边认真答了他的每个问题。
剖完了鱼,啼莺转头看着身边的冷予瑾,还是忍不住好奇,问道:“冷大夫,你不是很宝贝这把剑么?”
“是啊。”冷予瑾抬手按住了白衣剑的剑柄,理所当然地说,“师父所赠,我当然珍视。”
啼莺更加疑惑了,他说:“既然珍视,为何要用剑叉鱼?杀j-i焉用牛刀,更何况是这样一柄宝剑,不觉得委屈了它吗?”
冷予瑾却答:“师父说过,物尽其用,便是珍视。”
“可……”
“我痴心医术,学武不过防身。师父知道我不喜江湖比试与打杀,从不盼我成为剑仙第二。他赠我宝剑,是给我留个念想。”冷予瑾说起白衣剑仙,眼神语气具是柔和,“出师那天,他对我说,剑道不在剑身,而在人心,日后不必将白衣剑当做宝剑,只当是件趁手的工具,物尽其用,便是珍视。”
啼莺听得直发愣,内心里的小人已经在为白衣剑仙疯狂鼓掌。
他见过许多武者侠客,无一不是对兵器名录如数家珍,说起白衣剑也都是钦慕与垂涎。除了剑仙的唯一弟子,竟无人知道剑仙本人早已放下了有形之剑,而去追求他内心的剑之大道了。这样的人,真正当得起剑仙之称。
“我受教了。”
啼莺刚说完,便被冷予瑾拍了一下头。然后冷予瑾端起了地上装着鱼的陶碗,起身后也将啼莺拉了起来。
“走吧,吃鱼去。”
啼莺连忙跟上,和他说话:“待会儿我拆了鱼头熬汤煮粥,然后将鱼r_ou_烤香了吃,如何?”
“好。你多吃些。”
两人吃过了烤鱼和鱼粥,便又继续驾车上路。因着不在山中,没有山风的寒意侵体,冷予瑾便同意啼莺坐在车门边看风景。啼莺挑着唱绥州山水风景的民间歌谣来唱,这些歌谣冷予瑾也听当地人唱过,很是熟悉,不时也跟着他哼上两句。
唱了一会儿,啼莺忽然想起来,自己跟着神医走了二十来天,竟然还不知道两人的目的地。这马车一路朝西南走,两人从柊州来到了绥州,他也就无知无觉地跟来了。
“冷大夫,我们最后是要去哪儿?”
“去鼓岩山。”
啼莺睁大了眼,问道:“是帝王祭天的鼓岩山?”
绥州有个鼓岩郡,就是因为境内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