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寒衣节,他随白衣剑仙给父母扫了墓,返回住所之中后,便向师父行了奉茶礼,正式入门学剑。第二个月便是十一月,初五是他的生日,也是他父母的祭日。白衣剑仙没有给他过生日,而是陪着他,一起烧纸燃香,念往生经文。
四岁生日那天冷家被灭门,父亲身死,他与母亲侥幸被人救出,后来被白衣剑仙收留。五岁时仇家数人被人暗杀,或许是因为仇人已死,父亲祭日那天母亲追随父亲而去,留下他一人。七岁那年的寒衣节,他从两年的自闭中醒来,人生继续。
一转眼,距离梦中那日已过了二十一年,而他也在十年前拜别师父白衣剑仙,游历沅国九州数年,成为了江湖中有名有号的冷面阎王。他真是白衣剑仙的徒弟,出名之后也选择了隐居深山,避世不出。
二十一年,真是一段漫长的时光,和啼莺的岁数一般长……
想到这里,冷予瑾睁大了眼,随即转身望向自己的寝室,从微开的窗户里透出夜明珠的幽光,映在他的眼里,一阵恍惚。
他早就认了啼莺是自己的执念,卦辞中所言的寒衣节指的是啼莺的生辰。而刚刚那一瞬他才察觉,啼莺出生之日,正是他从自闭中醒来之日。这样的巧合……
冷予瑾快步走回了寝室,在推门之时又放轻了动作,悄声走回了床边。他放下剑,借着床头夜明珠的幽光去看啼莺。这人还保持着之前的睡姿,只是手脚又伸了出来。
叹了口气,冷予瑾解下外衣,爬上床去,再次将啼莺的手脚都放回被子里。他想了想,干脆面朝着啼莺躺下,扯过自己的被子之后,直接将啼莺抱住,用自己的手脚压住对方,防着他之后又乱动。
啼莺在睡梦中觉得有点不舒服,但迷迷糊糊地也没有醒来,还是继续睡了。他在梦里觉得自己好像到了沅国西边的沙漠,连绵的沙丘好看是好看,但就是太热了。
第二日醒来时,啼莺意外地发现冷予瑾竟然还在睡。更让他意外的是,自己竟然被冷予瑾连着被子一起抱在怀里。
什么情况?啼莺蒙住了。
过了一会儿,他回过神来,试着动了动,想从冷予瑾的怀里偷偷出来。不过很不幸地,他一动,冷予瑾就跟着醒了。
“徒儿早安。”
冷予瑾的声音里带着才醒来的几分沙哑,一下就钻进了离得极近的啼莺的耳中,听得啼莺手脚发软。本来裹着厚被子他就觉得热,这下更是热得要冒汗了。
“你这么热吗?”冷予瑾看着他额上冒出的汗珠,妥协道,“那被子还是给你换回去吧,入冬了再说。”
“……好。”啼莺支吾着应下,又小声说,“师父,你这样我动不了。”
冷予瑾这才注意到自己将啼莺抱得很紧,连忙放开了手脚,解释道:“昨晚你总是不安分地将手脚放出来,所以我只好压住你了。”
“哦。”啼莺应着,偷偷去看冷予瑾的脸。入眼的仍是对方一贯正直且认真的表情,啼莺知道他说的是实话,没有在掩饰什么,不由得有点失望。
冷予瑾已经坐起身来了,他拍了拍啼莺身上的被子,说:“今天你过生日,便休息一天吧。我去给你煮面煎药,你可以再睡一会儿。”
啼莺虽然应下了,又哪里睡得着。冷予瑾出去了一会儿以后,他便起来穿衣梳头,洗漱之后便在堂屋里找了个空地,练起了五禽戏。他一边练,一边还回想冷予瑾刚醒来时说那一句话的声音。
为什么师父连声音也这么好听令人动心啊?天神转世都这么厉害的吗?
因为脑子里在胡思乱想,所以手脚上的动作就不是很到位。冷予瑾端着面进来堂屋时,看见他练得乱七八糟,刚蹙起眉头想说他,可想起今天是他的生日,最终还是算了。
“徒儿,来吃面。”说着,冷予瑾将两碗面放在了桌面上,告诉啼莺,“没有羊r_ou_汤,不过给你埋了两个蛋。”
“嗯?”
啼莺没听懂,他走过来坐下,拿起筷子去夹面时,才想起来昨晚他和冷予瑾说要在对方生日时做一碗羊r_ou_汤的长寿面,于是笑意便在唇角绽放。
“谢谢师父。投桃报李,到时候给师父埋四个j-i蛋。”
“别,两个就够了。”冷予瑾连忙制止,“j-i蛋虽然无毒,但与药材一样,过量了总是不好。”
啼莺忍着笑意,只默默地吃面。他本来就是在和冷予瑾说笑,也知道对方会当真。这会儿听到这么一本正经的教学,更加觉得有趣了。
冷予瑾见他动筷了,便说:“我的厨艺一般,等晨练完,我去郡城给你买糕点来。”
啼莺摇头道:“这面很好吃。”然后他看向冷予瑾,又说,“比起糕点,我更想师父今天一直陪着我。”
冷予瑾突然觉得心中一紧,他嘴上应道:“好。”然后放在桌面下的手偷偷去探自己的脉搏。然而脉象显示正常,并不是他以为的心悸之症。
他正疑惑着,就听啼莺催道:“师父,你也赶紧吃,不然面要放坨了。”
两人吃完面,冷予瑾收拾了碗筷,去厨房将刚才泡着的药材放入药罐中熬制,然后拎着一壶热水返回了堂屋。
啼莺接过热水,拿起刚才取出的茶叶,开始泡茶。他泡茶的动作很流畅,烫杯,洗茶,冲泡,分茶,翻动的手指在空中划出一道道圆润的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