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算算时间,如意儿身上的奶水差不多快两三年了,能有个什么营养?
吴月娘她们是不求出彩,但求无过。古代人偏爱饿着孩子,宁愿饥一点也不要饱出病来。所以,官哥儿很少有辅食,日日只靠着如意儿的那点奶水生存,再加上西门庆得了任后溪送他的一瓶补延龄丹,需要用人|奶送服,这又把官哥儿的口粮分了一半去。
快一岁半的孩子,只靠这么点没什么营养的奶|水吊着命,他能不腿软脚软吗?
再加上被猫和鹅唬了两回,汤药倒是灌了不少,本来就缺少营养,又被吓得战战兢兢,他能不畏畏缩缩吗?
官哥儿在庄子上呆了几天,每日喝着羊奶,吃着肉粥,还用着蛋羹,精神头逐渐好起来,腿脚像吹气球似的越发有力。李瓶儿刚把他抱到院子里,放在地上,他就颤巍巍的自己走动起来。
那盆醉杨妃已经变得面目全非,官哥儿最爱扯它的花瓣,现在只剩下稀稀拉拉几片叶子,再也看不出当初的美艳姿态。
李瓶儿皱眉看着一脸兴奋正扯着叶子的官哥儿,她是想让他活泼一点,但绝不是变得这么肆虐啊!
绣春拍着手笑,给小主子鼓劲儿:“官哥儿,干得好!手真有劲!快看这边,还有好几盆花呢。来,我带你过去。”
“绣春,”李瓶儿出言阻止,“再惯着他,院子里的花都被他薅光了!”
“六娘,花重要还是官哥儿重要?”
“官哥儿当然重要,但是花也很重要。这么多玩法,为什么非得糟蹋花呢?”
一丈青凑过来道:“老爷上回还夸官哥儿有孝心呢,摘了花瓣最先孝敬给他。”
李瓶儿牵着官哥儿走到一盆开得艳艳的菊花前,伸手轻轻摸着花瓣,教导官哥儿:“花要在盆里才最漂亮,你把它摘下来,就不好看了。你看看那一盆,光秃秃的多难看啊。”
官哥儿瞅瞅面前这盆,再瞅瞅被自己拔了毛的那盆,似懂非懂。不过,他知道要听娘的话,见六娘不许他再摘,也就丢开手不理了。
中午,用过午饭,官哥儿开始打哈欠,李瓶儿搂着他拍哄他入睡。
初冬时节,天气略冷,难得有太阳,今天的太阳却出奇的大。李瓶儿本着让孩子多晒晒太阳的想法,不顾一丈青的阻拦,让丫头们将官哥儿的小木床搬到院子里,铺上厚厚的锦褥,把官哥儿放到里面睡觉,再盖上厚被子。
李瓶儿和几个大丫头则各自拿着针线,围在床边守着。
一丈青见六娘不听她的,只好去厨房,让厨娘生了一盆炭火,放到小木床旁边。
冬日的暖阳晒着,身旁还有一盆艳簇簇的火盆,几个丫头都被熏得昏昏欲睡,就连李瓶儿也觉得眼皮子好重。
一丈青悄声道:“六娘,要不您进去歇一会儿?官哥儿有我们呢,放心,不会离了人的。”
“不用,”李瓶儿揉揉脸蛋,打起精神,“冬季日短,晚上再睡就是了。”
倚翠拿着一双新鞋垫绣着,看那尺寸就知道是做给官哥儿的:“官哥儿长得真可爱,眉眼里能看出有几分像老爷。等他再长大点,必定更像了。”
“是吗?”李瓶儿听得有兴趣,就像每一个新手妈妈一样,最喜欢别人谈论她家孩子,夸孩子可爱。她伸头瞧了瞧木床内酣睡的官哥儿,爱怜地替他掖了掖被角。
一丈青在板凳上坐下来,手里拿着一顶虎皮小帽做着:“官哥儿之前一定是没吃好,我看这几天他有劲多了,胃口也好。那么小的人,能吃这么一大碗饭呢!”
“我也觉得是。”绣春附和道。
一丈青又道:“孩子就喜欢跟孩子玩,若是庄子里再多一个小孩,他就了伴,会更活泼。”
绣春愣愣的:“现在去哪儿找小孩?就算让六娘现生一个也来不及呀!”
李瓶儿瞪了她一眼:“胡说什么呢。”
其他人瞅着绣春笑,绣春浑不在意,也跟着一块儿傻笑。
说说笑笑间,众人的精神又好了一些,都不犯困了。一丈青道:“杨娘子不是有个儿子么?听她说,她小叔子日日放羊,大宝只好托给邻居。唉,”说到这里,她叹了一口气,“家里没男人,日子就是要艰难些。”
李瓶儿正做着官哥儿的内衣,这个简单,裁好直接缝就行了,不需要绣花。她抬起头:“她不是还有小叔子吗?这不算男人?”
一丈青摇摇头:“小叔子毕竟是小叔子,又不是自家男人。将来小叔子不娶媳妇啊?谁知道能不能合得来呢!”
绣夏接口道:“有小叔子总比没有的好,起码别人家不敢来欺负她。”
绣春紧跟着点头:“这个我知道,要是家里没个男人,任你金山银山也被旁人使计夺了。”
李瓶儿心里一沉,问道:“光有钱还不行?有钱不就可以打点官府了吗?还怕别人使坏?”
一丈青轻笑道:“可见六娘还是太年轻,不知道世道艰险。比如说六娘这样的,要不是有老爷在,别人看您貌美,还有一副好身家,不夺你的夺谁的?光是那些街头混混痞子,就让人吃不消。三天两头的往你家院子里扔砖头瓦片,不三不四地说些不着调的话,邻里风言风语四起,往后还出不出门了?再说官府,哼,官字两个口,你喂得饱这个口却喂不饱那个口!”
李瓶儿:“……”
她本来还打算,趁西门庆死了就自立门户呢。反正她有钱,就算坐吃山空也能吃到下下辈子。没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