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来了?”大宝听开门响,朝后扭头看。他身边堆着一个巨大的雪人,用路边捡来的枯枝做了鼻子、眼睛和嘴巴。
“大宝!”官哥儿一见大宝就大喊大叫,同时他也看到了那个雪人,眼里直冒光,说什么也要下来。
绣春抱不住他,又怕摔了他,只能小心翼翼地把他放下。
官哥儿立马跑到雪人身边,左看右看,想摸又不敢摸。
秦少正立在一旁,见了官哥儿就打招呼:“小公子好。这是雪人,你喜不喜欢?”
官哥儿猛点头:“喜欢!好看!”说着,伸出手想去摸雪人的鼻子。
秦少正握住他的手,柔声道:“不能摸,雪冻手呢!看看也就罢了。”
一丈青是媳妇子,儿子都十几岁了,自然不像年轻小姑娘那般脸皮薄。而绣春在西门府里呆了这么些年,见惯了老爷的没规没矩,她对年轻女子不可轻易见外男的习俗真没放到心上。
两人见了秦少正,都点头同他打招呼,然后站在门边看着官哥儿和大宝玩耍。
李瓶儿穿着貂鼠皮袄,一路急走,走得粉脸通红。等她快走到后门口时,一丈青听见动静,急忙过来搀扶她。
李瓶儿走到门边,看见官哥儿正和大宝玩得开心,便笑了。
秦少正立即躬身向她行礼,李瓶儿回了礼,然后相对无言,整个后门只剩下官哥儿和大宝的欢笑声。
雪人只有一个,大宝认为这个是自己的,不许官哥儿碰雪人。官哥儿急得不行,眼泪汪汪地看着李瓶儿。
那副要哭不哭的模样,让李瓶儿心疼不已。
秦少正哄官哥儿:“大宝调皮,我们不理他。现在也给你堆一个好不好?”
官哥儿收回眼泪,拍着小手喊:“好!”
绣春玩心重,立即道:“那我去厨房找根红萝卜来做雪人的鼻子。”
官哥儿听见这话,想起娘给自己穿衣服的样子,拍着手又叫:“衣服,衣服也要!”
绣夏抿嘴笑:“那奴婢回去找块布,当雪人的披风。”
两个丫头都跑回去了,一丈青见秦少正手上连双手套都没有,一捧捧地堆雪做雪人,片刻功夫,他的手就冻得红通通的了。
一丈青道:“六娘,我去泡壶热茶吧?你看他的手冻的。”
李瓶儿赶紧道:“你快去,再拿些点心来。”
一丈青转身去了。
李瓶儿朝外走了两步,对秦少正道:“天太冷,要不别弄这个,回头冻着了你,我心里也过意不去。”
秦少正蹲在地上,手里不停的忙活,闻言扭头朝她笑了一下,道:“没事,孩子们喜欢,再说雪多得是呢!”说完,他才发现围在六娘身边的一群人不见了,只剩下他俩。
他心里很激动,心脏怦怦地跳着,雪也变得烫手起来,他低下头,手上的动作快了几分。
秦少正是干惯了粗活的人,手上有力,没多大会功夫,一个光秃秃的雪人就堆好了,和原前的那个并肩站在一起。
大宝在地上玩雪,官哥儿怕冻不怎么碰雪,他四下看看,踩着雪摇摇晃晃地捡了几根枯枝,递给秦少正,再指指大宝的雪人身上的眼睛和鼻子。
秦少正把枯枝接过来,对官哥儿说:“这个不好看,侍候你的丫头们不是回去拿衣服了吗?雪人穿衣服才好看。”
官哥儿听懂了,朝他笑笑,便走到大宝跟前,看着他在地上胡乱玩雪。
秦少正的脸有些红,也不知是冻的还是激动的,他一边盯着两个孩子,一边悄悄往李瓶儿身边走了两步。
李瓶儿正含笑看着官哥儿,察觉到他走近,气道:“谢谢,让你受冻了。”
秦少正低着头,无意识地搓着自己发红的一对手掌,轻声道:“这不算什么,你不必放在心上。”
李瓶儿:“嗯。”
秦少正继续搓着手,直到手心暖和起来才松开。他犹豫了半晌,吞吞吐吐道:“我听嫂子说,府里的老爷脾气暴躁。虽然这么说很唐突,但我还是想说,你多保重自己,遇见他发火就躲开,别硬碰硬,会吃亏的。”
村里打骂老婆的男人不是没有,甚至有四五个呢。秦少正听得多,见得多,一听嫂子那样说,第一时间就担忧六娘的安危。
李瓶儿讶然,他这是在关心自己,顿时觉得心里暖烘烘的。
忽然想起自己上次的冷漠,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解释道:“那天,听说你来了,我不好见外男的,所以没让你进来,你别生气。”
秦少正早就猜到是这样,忙不迭道:“没生气,没生气。”
气氛又沉默起来,秦少正偷偷瞧李瓶儿,见她穿着昂贵的皮袄,一张粉脸躲在皮袄中,鲜嫩得像枝头的梅花,怎么看怎么稀罕。
他只瞧了一眼,心就像被人敲了一下似的,立即低下头。
李瓶儿站得有些冷,动了动脚,没话找话道:“我听说,你嫂子要给你娶媳妇?好事若成了,记得告诉我,到时我会送礼过去,也沾些喜气。”
秦少正俊脸通红,不好意思地说:“没这回事,你别听嫂子瞎说。”
李瓶儿笑了:“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秦少正的耳朵也红起来了:“我暂时不想那些,只想帮着嫂子把大宝好好养大。”
李瓶儿看了他一眼:“慢慢来吧,日子总会好起来的。有几个人是一生下来就好命的呢?”
秦少正听了这话,大着胆子又看了她一眼。心内暗想,必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