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忽然传来脚步声,秦非然没有回头,秦旸的声音却传了过来。
“非然。”他的声音透着一股子疲惫,“节哀。”
秦非然没说话,他转过头,有些漠然地看了秦旸一眼,一言不发地抬脚往外走。
秦非鸿却不会放过这个极好的挑拨时机,他冷笑道:“三弟,你这是做什么,如果没有爹,你和樊姨母子早就饿死街头了,你该不会听信谣言,记恨爹吧。”
秦非然的声音很冷:“这是我和秦旸的事,和你有什么关系?”
他叫的是秦旸,不是爹。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
秦非然转过头,看着老态尽显的男人,忽然觉得他也有几分可怜。
“非然,旁的不论,至少这些年我没有亏待过你们母子吧。”
“这些年你交给我的是什么烂摊子,你自己心里明白。追缴欠贷的手段,你当真一点都不明白么?”
秦非然脱下外套,解开衬衫扣子,露出后背的伤疤。
“我身后的这些伤痕,有被子弹打的,有被刀砍的,还有被棍木奉打的,所有这些你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吗?”秦非然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秦旸。
第69章 真心假意5
秦旸沉默了。
秦非然看着一脸震惊的秦非鸿:“你总觉得秦旸疼我比疼你多, 那不如我把这一身伤痕赠你吧。把一个少年面对穷凶极恶的欠债人的彷徨赠你,把第一次看见死人的噩梦赠你。秦旸早就帮你和秦非翔铺好了繁花似锦的路,你们只要照着走就好了, 而我在刀口上舔血, 稍不小心,就成为人家的刀下鬼。”
秦非鸿被说得哑口无言。
秦非然把衣服扣好, 把目光转向一旁的秦旸:“你说你爱我母亲, 那你为何还要娶原配夫人。”
“据我所知, 郑鹏程这些年在濠城, 也是豪车美酒, 鲜花着锦,可他身边却从来没有女人,也没有婚娶。”
“你说你爱我母亲,可你从来没想过她要的到底是什么?她要的是梦三生这一袭华美的旗袍吗?她要的是一条遮羞布,她想把你们做的这么腌臜的事儿遮住,不让我看到!她想要一卷纱布,把心头的伤口包起来。你有问过她一辈子不能和儿子相认的日子,是她想要的吗?”
“你既然拿我来要挟她留在你身边, 现在她走了, 你又到我跟前来, 想挽回什么呢?”秦非然说的每一个字, 都像一道惊雷在秦旸耳边炸响。
秦旸怔怔地看了他许久,秦非鸿不死心地想要说什么,却被秦旸抬手制止了。
他默默地由秦非鸿搀扶着转身离去。
秦旸走了, 零星看热闹的人也散去了。
秦非然捏紧了口袋中的书信。
信中,有樊梦留给他的一段话:“我这一辈子,细想起来已经足够幸运,年少时的梦想,几经波折终于实现。我有两个这么爱我的男人,诚然,我有很多理由来控诉他们,可我从不质疑他们对我的爱。祁宣是个火爆脾气,他还蒙在鼓里,所以他像茶花女里的阿尔芒一样,激烈地控诉着我的背叛,我知道他越生气,就代表他越在乎我。秦旸,他更像我的亲人,即便他做了许多错事,细算起来还是我欠他多一些。至于你,我最亲爱的,你是我人生中的亮光,这些年我曾遇到不少难处,可一想到你啊,我浑身就有用不完的力气,仿佛永远不知疲惫。”
“所以非然,答应我,在我走后不要带着仇恨活着,和雁欢一起开心快乐地生活,你永远是我的骄傲!”
落款是:永远爱你的母亲。
秦非然痛苦地用双手捂住脸。
柳雁欢努力地将他的身子扳正,拿下捂住脸的双手:“秦非然,你看着我,这一切不是你的错,不要自责,上一辈的恩怨,就算你再神通广大,也没有办法改变。”
秦非然用双手拥紧了柳雁欢,在一切欺骗和真相面前,唯有面前的这个人,是最真实的。
在葬礼之后,秦非然就生了从泰和银行辞职的心思。
他实在没有办法接受,在知道真相后,还若无其事地接手秦家的产业,更何况秦非鸿每次都会用赤裸裸的眼神提醒他。
他不姓秦,泰和银行和他没有关系。
柳雁欢曾问过他将来的打算,他嘴上说着专心做好梦三生,替梦三生管好财务,可神色中却总带着一丝落寞。
好几个夜晚,柳雁欢入睡后缓缓转醒,发现身边的人不在床上。
当他走到客厅,却看到秦非然在灯下看着金融书籍,看着报纸上的股价变动。
没有人比柳雁欢更清楚,秦非然舍不下曾经热爱的事业。
他轻手轻脚地走过去,搂住秦非然的肩,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只能投怀送抱,主动献吻。
鼻端是他为秦非然调制的香水,严肃的皮革气息中带着一丝r-u香。
放在此情此景下,总有一丝调情的感觉。
他的吻,就这样流连在秦非然的颈侧,两个人谁也没说话,两颗心却无比贴近。
这些日子,秦非然选择了放空自己。
他终于可以不在一早就打好领带,穿着笔挺的西装去上班,终于可以睡到自然醒,然后自如地吃个早饭。
外人都以为,秦三爷得罪了秦旸,成了秦家的弃子,知道内情的人则选择缄默不言。
这一天,秦非然刚走下楼梯,就看见等在客厅的郭斌。
他随手泡了杯咖啡,边喝边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