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郁枫固然任他抢,霍英又瞧了两眼,阖上眸子,又坦然地张开,一本正经道,“嗯,写得又有进步,”他含羞地笑,脉脉地对上时郁枫怔忪的眼神,“就是……显得咱俩都有点太不要脸了。”
时郁枫垂下眼睑,笨拙地腼腆起来,“那我现在删了。”
“也不用,反正让人看见了,也只知道这是被你署了名的屁股,又不知道这是我,”明知这么说是挑衅,也明知这情景被别人瞧见时郁枫绝对会杀人,霍英还是有恃无恐地抬起手,柔柔地掐他脸蛋,“不过我得看看你相册里都还有什么,有没有其他这么不要脸的东西!”
“没有,真的没有。”时郁枫一下子驯良得像是叼了骨头的小狗,乖乖地从他身上下来,躺在一边,搂着他一块看。统共七百多张相片,翻来翻去好像无非是些赛道实景图、赛车局部细节、护照签证的影印件,还有各式各样的云,这是时郁枫的爱好。再往前翻,却又有了点发现,那是一组人物照片,高清,总共八张,保存时间显示的是一年多以前,而画面的中央是个非常年轻漂亮的男人,亚裔,瘦高个儿,叼着支烧了一多半的烟,手中端着大杯的快餐咖啡。
“这谁?”霍英扬脸,不怀好意地瞪住时郁枫。
“……是你啊。”时郁枫笑得有点无奈,又有点纵容,他打开前置让霍英看看自己,又把照片的界面调回去。
霍英也有点不好意思。他病得好像越来越重,世界上人脸千千万万,他连自己都记不住,可他现在每次看到时郁枫的面容都不会犹豫,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呢。他愤愤低头,打量着自己,二十出头的样子,穿着短款羊绒大衣,鸦青色,里面是车队正红的立领套头衫,下面是皱巴巴的破洞牛仔和马丁靴,半长的碎发被风吹乱,正视镜头,脸上挂着薄薄一层笑意。
不得不说这般搭配丑得掉渣,但他当时的模样,也的确是从容自得,意气悠长。
“你干嘛?一年多前就在收集我非主流时期照片啊。”霍英后脑勺蹭了蹭时郁枫的肩膀。
“嗯,那段时间我以为你死了,”时郁枫搂住他,握着他颈根轻轻地揉,“我调查到你在摩纳哥出过一场车祸,被送进蒙特卡洛当地的哪间医院我也查到了,我还去了那个医院,去了你住过的病房。结果护士告诉我你没有醒来就被运走了,之后线索全断。”
霍英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只是把手臂搭在时郁枫小腹上,轻轻地抱他。
“邱十里瞒得的确很深,我找不到别的方向,就收集你的照片,保存起来,也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时郁枫声线低哑,却格外温柔,甚至有种s-hi润的委屈,“哥,你知道吗?那些图片网站会高价售卖你的照片,越清楚,越少见,价格就越高。就像那些明星一样。”
“好了,不说了,那群缺德玩意,”霍英翻身完全搂住他,把手机扔到一边,慰抚地捋起时郁枫的长发,顺顺溜溜的,发旋已经冒出新长的火红,那是时郁枫原本的发色,“都这么长时间了。头一次见你还全是银的呢。”
时郁枫纠正道:“不是第一次。第一次见面,我全是红的。”
霍英立刻忆起三年多前,那乌龙球似的一吻,他捂着流血的嘴唇心里只想把某个属狗一样的红发小毛孩按在地上摩擦——当时的他又怎么会知道,三年后被按着摩擦的会是自己呢!并且换了种更狠的摩擦方法。他下意识摸了摸当年记忆犹深的伤处,显出些不自然的羞赧,“对了,刚才用的什么笔啊。”
时郁枫愣了愣,人但凡干完了一件大事,都得反应那么一会儿,才会明白过来自己刚才有多不可理喻,比如那支笔本是用来在钢板上做记号的超强力油性笔,风吹日晒都能保持至少好几个月,现在用在那个地方……他怕霍英急眼,现在这么缠绵,假如闷一晚上不理他就坏了,于是有点慌,哄着人道:“水性的,能洗掉。”
“能洗啊……”霍英眨着眼重复,双眼皮平滑地展开,又叠出干净的褶子,“不成,我也得在你身上盖个戳,我成你的了,你也必须是我的,这才公平,今晚谁都不许洗它。”
时郁枫憋住笑,“写在哪里?”
“写你屁股上,好像有点奇怪,”霍英像在认真思考,他的手伸进被子,捞了时郁枫胯下一把,手心里滚烫着,霍英怂怂地缩回手来,“写那儿更怪了!”他最终把眼神锁定在时郁枫的脸颊上,细腻的毛孔,均匀的白,在暖光灯下显出健康的红润,“小年轻皮肤就是好啊,就写脸上吧!你觉得呢小时同学?”
时郁枫乖乖点头,“我听霍老师的。”
霍英就快活地哈哈大笑,从床边地毯上捡回那支粗头笔,报复性地调戏,捏着时郁枫的脸蛋用着时郁枫的手法掐揉,然后在脸颊上挑了个比较和谐的位置,干脆利落地写上“霍英”两个大字。
“要是不能洗下去就好了。”他倒回床上,倒在时郁枫肩头,捧着他脸蛋一个劲儿看,“这多好,大名一摆,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揩点油,就得拿命来。”
话音刚落,时郁枫就忽地捂住眼睛,细看才发觉这是在傻乐,“干嘛,我说的有错吗!”霍英坐起来搡他肩膀,却见他抹抹眼角笑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