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t; 以往夜归时在眼前漠然穿行的冰冷流水般的车灯,竟有了些暖意。
不为人知的心伤 (靖平)
第二天我起床时,云深还在睡,成碧却已经穿戴整齐在餐厅等我。
“气色好了不少啊!碧姐可是大安了?”我笑着和她打招呼。
她神情激动地开口,却忘了回答我的问题:“刚才我接到ph的电话,说四川发现了一个史前文化遗址,规模相当大。政府已经批准由中国和国际考古协会联合发掘。这是中国政府三年来批准的唯一的国际合作考古项目。ph已经被推选为国际方的负责人,他现在已经到现场了。而我对中国历史比较了解,又有双语优势,他们让我马上赶过去!我一直盼望着有在自己的国家作第一手发掘工作的机会,如今终于要实现了!”
她是一个爱自己的事业如生命的人,她此时的激动和急切,我能了解。然而面对她热切兴奋的目光,我心中却有隐约的担忧:“恭喜你,如愿以偿了。”我顿了一下,继续道:“云深怎么办?”
她答道:“我先去现场待两天,他们需要我过去和ph一起处理一些项目展开前急需解决的问题。两天以后我们再回来,和云深一起继续我们的假期。正好我这两天还在感冒的传染期,也不敢和云深多接近。”
我沉吟半晌,还是开口道:“你们好不容易争取来的假期,现在却又因为工作离开。云深怕是会难过。”
“我本也不想,但这次发掘现场的地理和水文环境非常复杂,需要使用很多新式复杂的设备和仪器,而我和ph是这里唯一懂得如何调试和操作它们的人。但ph,没法教中方的工作人员。所以现在一堆人在现场等着我……”她叹了口气:“这样吧,我去向负责人请假,争取等云深回了比利时我再过去。”
“不用了。”一个声音轻轻地说。
我和成碧豁然回头。小小的云深穿着我昨天给她买的牛仔裤和t恤站在门边。
成碧急步奔过去,蹲下,双手拉着她,满脸的歉疚:“宝宝,妈妈对不起你。我……”
云深安静地打断了她母亲:“妈妈,我不要紧的。这次我已经很高兴。我们总还有下一次能在一起,但是这样让你喜欢的工作就没有下一次了。”
成碧看了她的女儿良久,将她缓缓搂入怀中,声音哽咽起来:“云深,你怎么这样懂事?我不是个好妈妈呢。我只去两天,马上就回来陪你。”
成碧乘我的私人飞机赶去了四川。我去机场送她回来后,就直接去了云深房间找她,但却不见人影。我问了玮姨和佣人,都说以为她待在自己房间里。我急起来,让人四处找,然后朝宜园的荷塘直奔过去。
仍是在留听桥上,我一眼看见云深小小的身影,背对着我,面向荷塘。
塘中荷风四面,花叶轻扬。她静止娟秀的身影置于其间,像一个久远的梦。
我走过去,站在她身后,轻唤一声:“云深。”
她不应,却垂了头在胸前。
我走到她身前,半蹲下来,伸手托住她的下颌,慢慢往上带起。
她闭着双目,不看我,一张秀丽的小脸上,早已泪水满溢。
果然如我所料,她在乎的。但我没料到的,是我此刻的楸心和张惶。
我用手去拂她脸上的泪,急声道:“云深,睁眼看我,好吗?”
她透湿的长睫翕动着,花瓣一样缓缓张开,目中深切的伤心和失望,锥子一样扎在我心里。
我一把将她箍在怀中,在她耳旁连声说:“云深,不是像你想的那样。你妈妈是很爱你的!”
她看着我,用一个她这样大的孩子不该有的忧伤目光:“我在他们心里不是最重要的。我听见奶奶这样对爷爷说过,可我总不愿意相信。我一直都想跟他们在一起,可每次他们都是住几天就离开。好不容易这次他们想带我出来旅行,但是奶奶不准,我就悄悄去求她,在她面前哭了好久。最后奶奶同意了,我心里特别高兴,想着终于可以和爸爸妈妈在一起。可是现在……”她已哭得说不下去。
原来她安静乖巧的外表下一直掩藏着对自己父母强烈的感情和希冀,但她火上浇油的奶奶和她糊涂的父母,却让她受到了发生在一个孩子身上的,最大的伤害。她如此小的年纪就怀着被父母冷落的困惑与伤心而生活。她过去承受了多少?她将来还能再承受多少?
我将她紧紧抱在怀里,已心痛得无以复加。而她伏在我肩上恸哭着,似要哭尽心中所有的哀伤和委屈。
我抚着她的后背,殷殷地安慰着,等她略缓过一点,才问道:“爸爸妈妈有没有跟你说为什么老是不能陪你?”
“他们说他们工作的地方我去不安全,小孩子没法待。”她抽抽搭搭着。
“你相信他们说的吗?”我问。
她沉默。
“你告诉过他们你想和他们在一起吗?”
她摇头。
“你告诉过别人你想和爸爸妈妈在一起吗?比如说爷爷奶奶。”
“没有,除了你。”她专注地看着我,信任而哀伤。
我两手把着她的肩,看着她,心中又是一阵抽痛 - 云深,这样一个敏感自尊的孩子,满腹心伤却不愿为人知。我叹了一声,再问:“你爱爸爸妈妈吗?”
她缓慢地点头,但却没有丝毫犹豫。
“那就应该告诉他们。”
她摇头,眼泪又出来了:“可是他们并不爱我。”
我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