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生感。
我仔细打量着他的脸,因为从小体弱,他没有一般孩子的婴儿肥,小小年纪,清隽的模样已出落的越来越酷似东霖。似乎随着他的成长,我每一次见他,都能在他的脸上发现更多东霖的痕迹。
看着他,忽然我就觉得很幸福,心里所有孤单的,寂寞的一切似乎都瞬间消融。也许我真的会失去一起,但我绝对不会失去早早,不管他叫着谁妈妈,他永远都是我的孩子。
我一点也不后悔,我也不觉得自己傻,我甚至很骄傲,我生下了他,我的孩子,早早。
因为有早早,日子过得很快乐;因为很快乐,日子又过得飞快。
我每天跟着表姐早晚接送早早,白天剩余时间陪着表姐去练瑜伽,健身,每天在小区里的室内恒温游泳池消磨一二个小时;表姐又帮我报了驾校,让我学开车。于是,我似乎很忙,一个多月,一晃就过去了。
我竟不太思念东霖,似乎他被我压缩隐藏在了某个角落,只要不触及他,我就可以过得很逍遥自在。a市的一切,所有的人,所有的事,一下都变的很遥远,仿佛是许多年之前的事了。
可是回去的日子还是来临了。
我突然觉得害怕,有点不想回去。
仿佛才走到一个梦里,好不容易斩断所有的欲念,刚刚获得宁静和安详,却又必须清醒过来,不得不面对怵目惊心的一切。
我知道我想逃避,我在害怕,害怕那些无法预知的未来。内心深处有着深刻的不安,它被包裹在心的彼端,想不承认,却又知道躲无可躲,最终不能回避。
突然发现,a市,是令我痛苦的城市,回去,又会心痛,又会彷徨。
只一个月,竟有恍若隔世的感觉。
或许,我该逃离那个城市。
或许,是因为累了,终于,想放弃了。
可是不能不回去。
我独自上街去买礼物,心蕾,莎莎的必不可少,还有一些商场的同事,也要稍稍表示一下。
站在街上,我看着表姐给我的手机。离开了那么久,也许,真的该打个电话回去了。
我拨了谢丰的号码,几声嘟之后,传来他礼貌客套的声音:“喂,哪位找我?”这无疑是个他从未见过的陌生号码。
我叫了他一声:“谢丰。”
电话里一阵沉寂,没有回答,我又叫他一声:“谢丰。”
终于听他大声说了一句:“你手机为什么关机?”
意料之中的反应。
“我手机留家里了,没带出来。”
“你故意搞失踪?”
“嗯。不过不是针对你和心蕾,你们知道我去了上海。”
他叹了口气:“我懂。”
我犹豫一下,还是问了:“有人找过我没有?”
这个才是我打电话的真正目的吧。即使想放弃,即使累了,却还是不死心。真心不由意志控制,忍不住就要越界,就要探寻。
“你是想问陆东霖找过你没有吧?”
我没说话,在谢丰面前我无法隐瞒心事,每次都能被他看透。
“要是我说他没来找过你,你是不是会很失望?”
我还是沉默。
“莎莎找过你。”
这个是我料想得到的。
电话里片刻寂静,隔了一会,谢丰才又说:“他来找过我好多次,不过我都没搭理他。”
他?还是她?电话里没法分辨。
“你说的是谁?”我忍不住问了。
“陆东霖。”
我确实笨,抑或是明知故问,当然应该是他,谢丰不会不搭理莎莎。
“你走的第二天,我刚从北京回来,他就来问我要你的地址。我说你的女人,你都不知道她住哪里,我又怎么会知道?他拿我一点办法也没有。”谢丰突然像是解恨似的笑了起来。
“后来他大约去了你上班的地方,知道你请假去了外地,就来追问我你去了哪里,我还是告诉他我不知道。不过,我脸上大约写着,‘就算我知道,我也不告诉你’,所以这小子前两天和我动了手。”
“动手?什么意思?”东霖会和人动手?他一向很有自控能力,这不应该是他会做的事。
“就是打起来了,还能是什么意思?”谢丰的话音里带着说不出的幸灾乐祸,“陆东霖也有狗急跳墙的一天,我等这一天,等的太久了。所以,我还是不告诉他。”他又解恨似的笑了一下。
“我只对他说,你的女人,你干吗找我要人?你都不知道她去了哪里,我就更不知道了。那小子当时那张脸,太好看了,可惜你没看到。”他一直解恨的笑着。
见我不说话,谢丰问我:“回来以后,你准备怎么办?”
我沉默半晌:“没有以后,我和他,已经结束了。”
做戏
三天后,我回了a市。
离开上海的那天早上,我还是像往常一样陪着表姐送早早去幼儿园。在车里,他已经知道我要走了,一直蜷在我怀里,闷闷不乐的。
车停在了幼儿园门口,我把他送到教室,蹲下身子和他告别:“小姨走了,下次再来看你,亲小姨一下,和我说再见。”
他没有亲我的脸,抱着我脖子亲我的嘴。嫩的像水豆腐一样的小嘴嘬着我,仿佛嘬在我的心上。我鼻子酸酸的,心底深处最柔软,最脆弱的地方就这样被他牵动,生生的酸痛。
我却不得不放开他柔柔的小手。
去机场的路上,表姐说,要是a市没什么让你牵挂的人,就来上海吧。
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