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的殷院首。
她被一个毒誓困在了无形的枷锁中,天下任她而去,却唯独不能踏上琅岐岛,不能去找她的小魔女,不能和她有任何……结果。
她开始不断练那套碧海青天剑法,在大理的千寻塔上,在塞外的斜阳草原中,也在竹竹岫书院的……关雎院里。
九月二十六日,是她心爱姑娘的生辰,她曾经说过,每年都要为她做上一碗阳春面,但她已不能,所以只能对月舞剑,醉醺醺的一双眸中,仿佛能看到夜空那道浅笑吟吟的虚影。
酒伤身,情伤心。
剑法舞多了,周身便有了些奇妙的变化。
他们左丘山这一派的武功,原就带了些“仙道”的意味,但因她心中悲怆哀婉,邪念丛生,练到后面,路数越走越偏,生生把“仙道”扭作了“鬼功”。
每月二十六日,她在月下醉酒舞剑时,骨骼便会发生奇诡的变化,许是心底那个执念太深,她憾恨自己此生并非男儿之躯,故每当走火入魔之际,她周身骨骼就会随之扩张,身形如柳条展开,化作一副男子的骨架,月下遥遥望去,与一个身姿颀长的男人别无二致。
这匪夷所思的变化让凌女傅又是惊愕又是心痛,书院内也传言纷纷,她咬咬牙,为了替师姐遮掩秘密,索性将错就错,在全院下了禁令,说不准靠近关雎院里的那个“男人”。
久而久之,每个弟子都道,关雎院里有个奇怪的男人,会在二十六日的月下舞剑,但从来没有人会怀疑到殷雪崖,殷院首头上。
“我费心遮掩了那么久,到今天,还是瞒不住了。”凌女傅悲戚地站在风中,泪流满面,对着场中那身紫衣咬牙切齿:“辛如月,你为什么要回来?为什么要阴魂不散?为什么不肯放过师姐?”
她恨到心尖滴血,抬手一指:“妖女,都是你这妖女,将师姐害到这般地步……”
辛如月身子剧颤,对凌女傅的恨声却充耳未闻,只一步步走向殷雪崖,嘴唇翕动着:“原来,原来一切是这样的吗?”
那身白衣没有说话,只是哀伤地看着她,眼里的一抹波光胜过万语千言,辛如月与她久久对视着,长风跨过了年年岁岁,她忽然就仰头长笑,神态若狂,上前想要去拉住她的手。
“什么狗屁毒誓,我这就带你回琅岐岛,我们永远在一起,再也不分开了!”
可惜,还没够到那只手时,殷雪崖已后退一步,苍白着脸摇了摇头:“辛儿,你错了,即便回到了琅岐岛,我们也不会容于你哥哥眼中,这样的一份情,注定是无果的……”
她凄凄一笑,脸上更无一丝血色,“我这几年去过很多地方,草原、雪山、大漠、关外……可无论到了哪里,师父的影子都跟在我身后,那日的誓言历历在耳,我常于梦中惊醒,可是忽然有一天,我站在大理的千寻塔上,极目远眺,倏然想明白了,其实困住我的,不是师父的誓言,而是……我自己。”
她白衣在风中飞扬着,望着辛如月,声音像从天边传来:“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辛儿,你说天下之大,我们能去哪里呢?”
“我浑沌一世,如今,是时候解脱了……”
这叹息飘入半空,是那样绝望,那样不堪重负,辛如月隐隐察觉到什么,心头一慌,刚想要开口之际,那只素手已陡然拔下了头上的白玉钗,猛一刺进了心口,鲜血喷涌下,满场大惊失色!
“不,不要!”辛如月发出撕心裂肺的一声,飞扑上去,却还是晚了一步!
金陵台上,凌女傅眼前一黑,凄声响彻长空:“不,师姐!”
那身白衣倒在了辛如月怀中,唇边含笑,眸光涣散,颤巍巍地伸出手,抚上了她脸颊,“这么多年了,我终于又能触碰到你了,若有下一世,希望你不要遇上我,不要这么……辛苦。”
“不,不要,殷雪崖,你怎么敢,怎么敢死!”辛如月血红了双眼,不敢相信,泪水肆虐而下,整个人如陷癫狂:“我不要你死,不要你扔下我,不要……”
她一只手拼命去捂住殷雪崖的伤口,却怎么也拦不住那些汩汩流出的鲜血,她浑身抖得不像样子,失声恸哭:“求求你,求求你不要扔下我,我们去找一个没人认识的地方,我们重头来过,你不要放弃,求求你……”
殷雪崖苍白一笑,气若游丝,一双眸渐渐失去光芒:“来世……来世你我……做对无脚鸟……碧海青天……永不分离……”
说完最后一个字,那只手倏然垂下,白衣染血,风中阖目而去。
“殷雪崖!”
“殷院首!”书院众人齐齐出声,悲痛难抑,凌女傅更是踉跄冲下金陵台,好几个弟子都未能将她拉住。
她跌跌撞撞地跪倒在了殷雪崖旁边,浑身发颤,声嘶力竭:“师姐,师姐……”
辛如月紫衣飞扬,大风猎猎中,陡然望向凌女傅,五指成钩,厉声中带着刻骨的恨意:“都是你,都是你将她害死的!”
旁边金陵台下,骆秋迟心头一跳,敏然捕捉到那股浓烈杀气:“不好,女傅快闪开!”
但他已晚了一步,确切地说,是辛如月都下手晚了一步——
因为凌女傅已经骤然抬手,泪洒长空间,一掌劈在了自己天灵盖上,鲜血自头顶漫出,她面目扭曲地望着辛如月,笑得骇人不已:“妖女,别碰我!”
辛如月也万未料到这一出,手僵在半空,只见凌女傅含笑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