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心里有数,这又到底是席临川的府邸,弄得他来看她不方便实在不合适。
便走动得少了,日子久了,也就不似从前般亲近了。
绿袖又还在祁川,在这样的情状下,与红衣日日相伴的就只有小萄。因小萄小她四五岁,红衣总拿她当小妹妹看,自认没亏待过她,如今若是她害了自己……
红衣长声叹了口气,心知若真是那般,自己也是狠不下心要她的命的。她心里那些来自于现代的思维始终褪不干净,至今依旧不认为“个人”有资格去取旁人的命。
是以若真是那样,她能做的最狠心的事大约也就是把她交给席临川处置、自己不闻不问了……
黑暗中一声长叹,红衣烦躁地叫了值夜的婢子近来,坐起身问:“什么时辰了?”
“刚卯时。”婢子回道。
也就是早上五点……一个说早也不算太早的时候。
红衣纠结了一会儿,觉得反正也是睡不着,索性就这么起了身,吩咐婢子掌灯备水盥洗,自己则取了衣服来穿,口中道:“公子醒了你告诉他一声,我上山去看小萄……会带两个人跟着,叫他不比担心我。”
那婢子连忙应下,又唤了同伴近来服侍她盥洗。简单地吃了些早餐,红衣又让厨房备了几样清淡的吃食,装在食盒里,朝山上去了。
带两个人是为防身,她就挑了两个体格健硕的男丁跟着。走了约莫半刻功夫便到了山顶,想了一想,觉得让二人进去并不合适,就让他们守在了门口,自己接过食盒进了房里。
房中静静的,只有两个婢子留在房里,一个伏在案旁、一个伏在榻边,都睡着。
她蹑手蹑脚地走进去,细一看,小萄却是醒着的。
似乎一夜之间瘦了不少,憔悴的面容上一双眼睛愈显无神,毫无生气地趴在她上,直至她走近了才有些反应:“娘子……”
她一出声,那两个婢子即被惊醒了,起身向红衣见礼。红衣摆摆手让二人出去,坐下身笑问小萄:“你怎么样?”
“还好。”小萄答得无力,见她从食盒里取了吃的出来,就要撑身坐起来,被红衣在肩头轻一按:“你别动了,我喂你。”
“这怎么行……”小萄肩头一悚,红衣却已端起粥碗,舀了勺粥送到她口边,淡笑道:“没什么不行。快吃,吃完我有话问你。”
大约是寻到她话里有话的意味,小萄眼底微一颤,便不再拒绝,乖乖地把那口粥吃了下去。
房中的寂静无声维持了好久,在炭火盈出的暖意中,红衣身上却越发冷了。眼看着粥已吃完了大半碗,她止不住地去想一会儿该怎么问,又不住地脑补会得到怎样的答案。
小萄则不停地打量她的神色,虽是吃了不少粥、又吃了小半个豆包,却食而不知其味。
终于熬完了这顿沉寂的早餐,小萄咬一咬唇,主动问她:“娘子……要问什么?”
“嗯……”红衣略作踌躇,抿起笑容,问说,“昨天你干什么抱着那杀手不放?不要命了么?”
小萄一怔,目光定定地打量着她,须臾,笑音低哑:“娘子知道了……”
“什么?”红衣一时无措,但见她悲戚的神色那般坚定,知道掩饰也掩饰不住,一声轻咳,“咳……是。”
小萄的秀眉在强忍哭意中搐了一搐,又问:“那、那公子是不是……也知道了?”
红衣一时怔住,未及作答,搁在榻边的手被她一握,听得她惊慌道:“如果……如果公子不知道,娘子您不要告诉他好不好?”
“你……”红衣不觉蹙了眉头,审视着她这番慌意,想不多心都难,“你在想什么?”
“我不是有意的。”小萄轻发着抖,望向她的眼中添了怯意,默了一会儿,将手缩了回来,“我……我不知道会这样……涉安侯夫人问奴婢娘子平日里有甚要注意的事没有,奴婢只道是行待客之道,想打点得细致些,便告诉她娘子不能吃青豆。可是……可是……”
她望向红衣,不敢再说下去,红衣却是越听越疑惑,皱一皱眉头,声音有点僵硬:“若是这样,这不干你的事,你怕成这样做什么?”
小萄立时贝齿紧咬,神情紧张地忍了好久,红衣终是一叹:“你说就是。我若觉得无碍,就不告诉公子。”
小萄眼圈一红,挣扎片刻,还是哭了出来:“我看到娘子犯敏症才知她要害娘子……一时气急了,就想去和她说个明白。可到了她的住处的时候,恰好见到她吩咐下人暗中跟着公子和娘子去灯会。娘子、娘子求您别告诉公子……奴婢不是有意隐瞒的,奴婢原想去禀公子的……可是、可是听说公子因为娘子过敏的事,已经在查奴婢了,奴婢实在怕越抹越黑……”
所以她便不敢说了,加之又不清楚琪拉派人跟着是要干什么,也未料到竟会直接下了杀手。
“娘子……求您饶奴婢这一次,您要如何责罚都不要紧,但求您……”
这话听上去很奇怪。乍听之下像是怕死,后面却又说“怎么责罚都可以”。红衣思量中眉头皱得愈发深了,狐疑地打量着她,斟酌着如何追问才能把话彻底问轻。
“娘子……”小萄满面乞求,加上因伤虚弱的面容,看上去十分无助。见红衣不言,嗫嚅着又说,“娘子若告诉公子,奴婢的家人……”
“他不是会迁怒旁人的人。”红衣脱口而出地为席临川辩解着,小萄眼眶一红,迅速摇头:“奴婢家里指望着